随着丁雨晴发言结束,人群安静下来。没有人再继续提问,一些人狐疑地看向林骄,另一些人窃窃私语。丁雨晴已经烧红了脸,她低下眼眸,暗自祈祷球场上不太均匀的灯光可以掩饰自己的脸色。“讲完了吗?”向寒山追问道。“嗯。”“那换赫斯塔吧。”向寒山深吸一口气,她调转目光,稍稍调整了语气,“到你了。”“……你们刚才在说什么?”赫斯塔问道,“有点太快了我没听清。”“她在做自我介绍,”向寒山回答,“现在她结束了,轮到你——”赫斯塔转过头,看向丁雨晴,“她刚才和你说了什么?”丁雨晴隐隐感觉赫斯塔好像要给自己抱不平,不知怎么回事,这种直觉令她感到更加窘迫——她分明感到更多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没什么……”丁雨晴低声道,“就是正常介绍。”“但你们语气不对啊,”赫斯塔道,“什么爸爸的妈妈、姐姐的女儿?刚才不是在谈爱好吗,怎么突然牵扯到这个话题上去了——”“现在轮到你了赫斯塔!”向寒山突然提高了音量,“所有人都在等你,不要耽误大家的时间好吗?”赫斯塔调转视线,从向寒山的不悦里,她迅速确定了自己方才的觉察。一旁林骄扶住了额头,“涵珊……”“这是怎么了,”人群中有成员试图打圆场,“既然是新人,还是多一点耐心吧。”“是啊……”向寒山握紧了拳头,她余光感受到了赫斯塔的凝视,但她有意避开对方的目光,只一味望着自己的前方。“……我刚才语气重了点,有点着急。”她轻声道,“对不起。”“没关系。”丁雨晴接道,“……是我说得太久了。”“那我们继续吧,”林骄又恢复了轻松的口吻,“简?”“我没听懂,”赫斯塔仍然盯着向寒山,“寒山刚才为什么着急,为什么对雨晴发难,现在又为什么道歉,具体是在跟谁道歉,谁能跟我解释一下?”“这个问题我们之后再聊好吗,”林骄轻声开口,“等今天晚些时候,我来跟你还有雨晴单独解释——”“不要再揪着不放了可以吗,”向寒山大声道,“今晚的时间已经耽误够久了!”赫斯塔原本还想再说什么,但见此情形也不再继续。她转过头,对雨晴小声道,“抱歉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你还想继续待在这里吗?”丁雨晴低头抠着靴子的鞋口,“……我想回家了。”“我跟你一起走。”两人先后站了起来,直到这时,丁雨晴才稍稍有些回过味来,一种后知后觉的恼火冲上心头,让她突然多了许多勇气。她脱下赫斯塔先前递来的外套,快步走到向寒山面前。向寒山和林骄都没料想到这个举动,两人目不转睛地望着眼前人。“我喊她‘姐姐的女儿’,是因为对我来说,她就是我姐姐的女儿,”丁雨晴轻声道,“我就是喜欢这么叫——”“你不用跟我说这些,你的家事我一点兴趣也没有,”向寒山再次打断了她,“不过刚才我对你的态度确实刻薄了点,我很抱歉——你不用原谅。”“什么叫我不用原谅,连请求对方原谅的心意都没有也能算道歉吗?你这个人真是莫名其妙!”众人坐在原地,眼看着赫斯塔与丁雨晴两人离开。“……这是唱得哪一出啊?”“林骄?”林骄没有回答,她静静看着向寒山的侧脸,“……涵珊,你是不是解释一下你今晚在做什么。”“你应该很清楚啊,”向寒山回过头,“你刚才不是还说‘晚些时候’可以和她们‘单独’解释吗?而且你知道吗,我发现你是对的。”向寒山撑着地面,也站了起来。林骄有些意外地抬起头,“……什么?”“你上次和我说,我应该对我们的团体有自信,因为不属于这里的人,就是来了也找不到归属感——对,因为但凡有这种人出现,我就会亲自把对方的归属感击碎。”说着,向寒山扫了这里的朋友们一眼。“你们继续吧,我想一个人静静。”眼看向寒山也要走,几乎所有人都站起了身,大家一边喊着她的名字,一边追了过去。偌大的网球场很快就剩下林骄一个人,她半蹲在地上,一言不发地望着自己的影子。有三两个诗社的成员觉察到林骄掉了队,她们折返回来,“林骄,你还好吗?”“……不太好。”说罢,林骄一个后仰,整个人躺平在地上。“我们能为你做什么吗?”“去看看涵珊吧。”林骄掏兜取出手机,屏幕的冷光打在她的脸上,她双手操纵着屏幕,开始编辑一条给赫斯塔的短信,“……让我一个人待会儿。”……“她们是你很好的朋友吗?”返程路上,丁雨晴与赫斯塔并排走着。“……嗯,算不上。”“你很喜欢这些人?”“也没有特别喜欢。”“那你为什么要带我去参加她们的社团活动?”丁雨晴停下了脚步,近乎费解地望着眼前人,“她们根本就不讲道理!”赫斯塔也停了下来。“我一开始还在想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丁雨晴语速飞快,“我想着这些都是你的朋友,我必须给她们留一个好印象,免得给你添什么麻烦——”“抱歉,”赫斯塔低声道,“这也和我预想的情形不一样。”丁雨晴还想说什么,但见赫斯塔的表情,也把那些多余的抱怨咽了下去。两人一块儿往前走了几步,丁雨晴又回过头,“……她们没有拿你当朋友,你应该能看出来的吧。你被引介到一个新团体的时候,团体对你的态度,其实就是她们对引介人的态度——她们甚至不尊重你!”“嗯。”赫斯塔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往前走。“你到底为什么今晚要带我来这里?你能不能告诉我?”“可能,”赫斯塔想了想,“当她们聚在一起的时候……某些时刻,非常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