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倒替他说话,却是难得。”崇祯一时有些迷惑,反应不过来。
“周大人之语,为老成谋国之言,防微杜渐以防效尤之举,却是必要的。只是,微臣以为,凡事在于变通,不可执于死理。”温体仁脸上泛起了一丝莫测的微笑。
“长卿详细说来。”
“臣以为,此事分两个结果,若调查后,确查得是李啸谋反,杀官夺地,则朝廷立派兵马加以讨伐。若李啸果真是被逼无奈,或如其信中所言,是王铭世妒贤嫉能先欲杀他,李啸不得不自卫的话,此事当另作别论。”
“那若确是李啸被逼无奈而击杀了王铭世,此事复当如何处理?”崇祯紧接着问道。
“陛下,若是如此,微臣之意为,对李啸不予征伐,但需对其出惩罚,绝不可让他因此而成为安东卫指挥使,以绝他人篡位之思。”温体仁眼中冷光闪烁。
“哦,那敢问温大人,如何对李啸进行惩罚呢?不会是诉叱一顿吧。”周延儒斜了温体仁一眼,出言讽刺道。
“禀陛下,微臣看过安东卫地形图,以日照城为界,南部富庶,田地丰饶,更有安东卫城这样的人烟稠密物阜繁华之大城。而在日照城以北,东至灵山卫夏河寨前所,西抵五莲县、莒南县之界,此处土地贫瘠,人口稀疏,多为乱石盐碱之地。臣意以为,可将安东卫以日照城为界,一分为二,将这贫瘠荒凉之地,交于李啸管理。”
“长卿此法,釜底抽薪,遏其根本,倒颇得唐代抑制藩镇坐大的玄妙。”崇祯皇帝脸上泛起淡淡的微笑。
“禀陛下,古往今来,凡心怀不轨者,皆需手中握有壮盛之兵马,丰足之粮草。那李啸若至此地,一难养兵,二难屯田,臣说句谮越的话,纵其有安禄山之志,曹孟德之才,复能何为?”温体仁拱手言毕,眼中寒光闪烁。
一旁的周延儒,一脸阴沉,却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好!长卿妙策,大解朕忧。就如你所说去办吧。”崇祯皇帝脸上重现了舒心的笑容。
“微臣谨遵圣谕!”
一周后,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与司礼监秉笔太监曹化淳,率一众锦衣卫与内官,风尘仆仆地赶至李啸军所在的安东卫马耆山。
骆养性,为原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之子。心性狠毒,手段残忍,史载其好敲碎犯人的牙齿为乐。上一任锦衣卫指挥田尔耕于崇祯元年倒台后,此人子承父位,掌得锦衣卫指挥使的大权。
骆养性新娶了两房侧室,正在日日眠香卧玉的他,对于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离开京师,前往安东卫调查这个李啸,极不乐意。
一路上,他紧绷着脸,嘴里嘟嘟囔囔地骂个不停。
相比满心不情愿的骆养性,太监曹化淳倒没有太多抱怨,跟着崇祯这么多年了,他早已把崇祯事情,当成自已的事情一样看待。
骆养性与曹化淳受到了李啸的热情接待。
接风宴后,李啸给两人每人送了3000两雪花纹银,而且下面的锦衣卫与内官也各按官职大小送了银子之后,一直脸色紧绷的骆养性,脸上绽出了笑容。而曹化淳看向李啸的眼神,更是满满的欣赏之色。
李啸一脸沉痛地简略地讲述完不得不击杀王铭世之事,正提出要带骆养性与曹化淳去看看碑廓百户所的战场,被骆养性与曹化淳一同拒绝。
“不必了,骆某看得出来,李同知实乃正直之士,朝廷忠臣。那王铭世妒贤嫉能,暗害李同知,其死实为咎由自取。“骆养性的声音,带着一种金属摩擦的尖锐。
“咱家亦是这般认为。李同知攻下安东卫城却军令严整,不曾扰民,安东卫各处依然井井有序,实实令人可敬。可见李同知对朝廷对皇上的一片忠心。咱家回去后,定要向皇上如实禀报。”曹化淳的脸上,笑得如同一朵秋天的菊花。
李啸大笑,宾主之间,一片和洽融煕之情。
次日,骆养性曹化淳等人即回返京师。
李啸复给骆养性与曹化淳每人500两辛苦银子后,曹化淳一张微胖的脸上,满满都是笑意:“李同知真是盛情,咱家点提一下,李同知还需不要负了温体仁大人的一片苦心。”
“温大人,骆大人,曹公公休恤下官之恩情,李啸须臾不敢忘。”李啸心领神会,言语真挚地对曹化淳笑着说道。
目送骆养性与曹化淳等人离开后,李啸随即又亲书一封信件,和一个内装5000两银子的大银箱一起,让已回返安东卫的方胜,带一哨骑兵将这箱银子与亲笔信件送给温体仁。
望着方胜率一众骑兵远去的背影,李啸脸上浮现了舒心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