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的房门,是木头做的。
在门牌号的上方,有一块玻璃,可以看到外面。
我的眼神扫过去,与一双血红的眼睛对在了一起。
凌乱的长发,遮盖住了她的脸颊。
却没能遮挡住她的眼睛。
那是一双怨气森森,随时都要滴下血来的眼睛。
它没有眼眶。
两只红通通的眼珠子,眨也不眨地透过那块玻璃,凝视着房间。
它转动的很缓慢。
慢慢,慢慢地落到了病床上。
我看到她笑了。
紧绷的皮肤,将眼睛围成了两条线。
这个笑,鬼气森然。
从她出现的那一刻起。
我发现自己不能动了。
我的身体就像是被钉子定在了床上。
一道强大的力量,将我牢牢困住。
我动弹不得,只有眼神能转一转。
门,无声无息地,缓缓开了。
病房里,我留了一盏灯。
它虽然不够明亮,却也足以让我看清楚眼前发生的一切。
她走了进来。
没有风,她身上的白裙却在不停地晃动着。
这回我看清了。
她白裙前面的红色印记,全都是血。
各种各样的血滴,印在她的裙上。
她赤着脚。
除了那单薄的白裙,她身上一无所有。
蓬乱的头发,令我看不清她的脸。
但我能意识到,她正在看我。
那双充血的眼睛,正藏在凌乱的长发后看着我。
我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如坠冰窖。
我的牙齿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她身上的怨气,重到我无法抵挡。
究竟经历过什么样的事情,才会有如此强大的怨气?
她缓缓抬起手,举在唇前。
“嘘……”
她发现了我。
我身上开始控制不住的,浮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我被她强大的怨气困在床上,只有眼睛能动。
她一步一步走向病床上的薄星辰。
我看不清她此刻的面目。
我只是能感觉到。
越走近他一步,她身上的怨气就越加重一分。
她掀开了他的面具。
端详了几秒,她举起了手中的瓶子。
我开始忍不住的干呕。
皮肉被腐蚀烧焦的焦臭味,伴随着滋滋啦啦的声音,飘遍了病房。
她手里拿着的是硫酸!
那瓶子并没有多大。
可从它里面流出来的药剂,却源源不断。
仿佛总也流不完。
我想叫,而我喉咙像是被塞了团棉花。
她就保持着那一个姿势,安静地倒着。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停住。
她是要离开了吗?
我心高悬着。
她盯着床上的薄星辰,肩膀颤抖了起来。
她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
我分不清她是在哭,还是在剧烈的笑。
她又拿起了瓶子。
这次,她做的事情,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
她将瓶口,对准了薄星辰的嘴。
瓶子,被用力压了下去。
玻璃与牙齿剐蹭的声音,无比清晰的响了起来。
灯光下,她的两只手白生生的。
柔弱无骨。
可就是这样柔弱的一双手,做出了最残忍的事。
她的动作,几乎要将硫酸瓶压入他的喉管。
玻璃不断的剐蹭着牙齿。
那声音听了,令人忍不住牙酸脚软。
到底是多强烈的恨意,她才会做出这种事情?
终于,她松开了手。
床头的仪器,发出了滴滴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