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还留着阿美的血。
血渗入土里,颜色很深。
我记得,虫子从她嘴里出来以后,就钻到了一旁。
我细细打量着。
果然,在一团血花的旁边,我发现了一团黑红的污渍。
那一团的颜色,很像是我在矿泉水瓶里见到的颜色。
我还记得,没有人弄死它。
它为什么会化成水?
我凝眉深思,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靠近。
直到喘息声在我身后响起,我才恍然回过神来。
“在找什么呢?”
老祖宗笑眯眯地看着我。
她的嘴好像更瘪了,说话的时候,嘴唇一整个的包了进去。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我才来这里不过两天,老祖宗就好像迅速苍老了不少。
如果说,是因为接连失去亲人,悲痛到一夜老了十岁,我也能理解。
但她表现出来的,完全没有悲痛一说。
“我昨天丢了个耳钉。”我摸着自己的耳朵说。
反正我也没戴,她也不知道真假。
“哦,那我没看见。”
她又补充,“是丢在这里了吗?是的话也别要了,沾上死人的血,不吉利。”
她说这话的时候,好像丝毫没有意识到,她说的死人,正是她的女儿。
老祖宗坐在一旁的藤椅上,拍了拍旁边,让我过去。
我靠近了她。
老祖宗手里扇着蒲扇,指了指成雅。
“你,比她要敏锐。”
“成雅只是病了。”我说,心里有点难受。
在没有生病之前,成雅也是个爱说爱笑的姑娘。
“我指的不是这个。”
老祖宗笑,眼神却并没有看着我。
“你能见到很多她见不到的东西。”
我一愣。
她知道她在说的是什么意思吗?
我提起了十二分警惕,静静等着她说下去。
她却不说了,只是摇晃着蒲扇。
在我等的快要不耐烦的时候,她才又慢悠悠地开了口。
“以后不用专门到一楼的厕所,你只管去二楼的,没事的。”
我一时不明白她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个。
“房子老了,经历的多了,难免会有些东西。”
她的手指摩挲着已经藤椅。
“但是你不用害怕,他们谁也不会伤害你。”
她这是知道了那天我在二楼遇到的事情?!
我想开口,她却冲着我,做了个“嘘”的动作。
“他们有些贪,但也不是什么都敢碰的。”
说完这句,她就笑眯眯的继续摇蒲扇。
“行了,你回去吧,陪着我也没什么意思。”
我走的时候,忍不住又回头看了她一眼。
我看不透这个老人。
她给我的感觉,越发奇怪。
我忍不住停下脚步。
“你女儿死了,你就不难过吗?”
她静静地看着我。
“这世界上,所有的人都要死。”
道理是这样没错。
可我就是觉得很奇怪!
她不再理会我,只是沉默的,在树荫下摇着蒲扇。
旁边不远处,就是她女儿坠楼惨死的地方。
我上前去,牵起成雅的手。
刚一转过身,我就觉得有些异样。
谁在看着我?
我转过头,看向身后。
那里,是一丛茂盛的灌木,花开得正好。
好像,有什么人正在暗处看着我。
我又将视线挪向老祖宗。
不是她。
那束视线给我的感觉,不像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