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拿钱老夫人的话针对她自己的意思。
钱老夫人也感应到虞瑞文话里浓浓的敌意,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儿女都是债,如果有万分之一的希望,老身还是希望她们都能好好的,还请宣平侯网开一面,让老身好好查问清楚。”
虞瑞文沉默了,默默的低下头,没说话。
钱老夫人也不催,只静静的哀求的看着虞瑞文,这件事情的突破口在虞瑞文。
“老夫人,如果这事真的是钱氏所为,当如何?”虞瑞文终于又开了口,方才在母亲被狠狠的斥责了一顿,虞瑞文同样是又气又恼,又后悔愧疚,是的,很后悔愧疚,在他听来,钱丽贞说的就是真的。
一些点点滴滴的旧事,她原本以为忘记了,没想到居然一直记在心中。
对照着上去,至少钱丽贞一大半说的是真的。
“宣平侯,老身生的女儿老身明白,虽然有时候过去的私心一些,但应当不会做出这等令人发指的事情,如果她真的这般恶毒,老身就当没她这个女儿,只是熙儿可怜,还未出嫁便摊上这样的事情,她以后进了端王府又会如何,又能如何?恐怕一个小小的妾室都能踩到她的头上,她……这还让她怎么活!”
钱老夫人眼眶红了,头低下用帕子抹去眼底的泪痕。
虞瑞文的心也被重重的扯了一下,二女儿要嫁入端王府,母亲方才也提醒过这事,王府内院的纷争比自己府上厉害许多,自家这许多事情都已经理不顺了,二女儿以后当如何?
他是恼怒钱氏,但又真的不能不顾及二女儿。
呼吸不由的急促了几分,用力的握了握拳头,两边都是女儿,他两边都亏欠,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老夫人,钱氏……我可以不休。”用力的吸了一口气,缓缓的吐出来,“但是,兮儿所受的委屈,我不能忽视,不管是钱氏,还是钱丽贞,终究是她们要害兮儿,而且还不只一次,这一次我绝地不会姑息,钱氏以后永远封禁在后院。”
最后几个字,虞瑞文几乎是一字一顿说的,母亲说的果然不错,自己终究舍不得二女儿受苦,瑞王府的后院,不管是正妃还是侧妃,甚至于一个庶妃身份都不一般,如果钱氏被休,这就是虞玉熙终身的污点。
虞瑞文是去问安和大长公主的,安和大长公主让他自己拿主意,必竟这是他两个女儿的事情,不能要求他为了一个女儿舍弃另一个女儿,将来他会后悔的,甚至会觉得自己当时错了。
有些事情,做了了断之后,看到另一个过的不好,甚至可能被人欺负,又有哪一个当父亲的能沉得住气呢,更何况虞瑞文自己原本就是一个优柔寡断的性子,安和大长公主让他问问本心,问问自己,真的能舍了二女儿吗?
一路上回来,虞瑞文就一直在想这事,二女儿他舍不得,做错事情的是钱氏,二女儿,他怎么能舍下。
可是处罚了钱氏,就会连累二女儿以后的处境,端王府的争斗比宣平侯更强,二女儿没有优势。
可如果不处罚钱氏,小女儿差点死在钱氏的手中,小女儿又怎么会不委屈,自己也对不住小女儿。
一边是二女儿,一边是小女儿,虞瑞文两边都舍不得。
“宣平侯……”钱老夫人一震,原本以为这事就算缓过去了,没想到虞瑞文说出这样的话,眼底闪过一丝惊慌。
这话当然不只是表面上听到的意思。
“钱氏被关在院子里,除死不能再出来,哪怕将来熙儿嫁进端王府,哪怕熙儿……”虞瑞文沉声道,字字都落在钱老夫人的心上。
钱老夫人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觉得脑袋嗡嗡的,她猜测到虞端文会不着调,会一心要休了女儿,也猜到安和大长公主不中意女儿,趁着这次机会,必然同意虞瑞文的意思。
她于是让虞玉熙去求端王,只要端王进宫把此事对皇后娘娘一说,皇后娘娘必然明白虞瑞文的意思,必然会派人过来压制虞瑞文休妻的想法,这事最后只会无声无息的压下去,既然宣平侯都不追究,外面的种种传言终究会淡下去。
至于孙女,有机会她必然得好好教训,也会让她承认是受人协迫才说的话,至于受的是哪一个人,到时候找一个合适的人选就行,最好的人选就是虞兮娇和周氏。
一个不追究,再有钱丽贞的证词,女儿身上的罪名几乎就推托干净了,就算有人不相信,也无伤大雅,至于背锅的虞兮娇还是周氏,她也可以大而化之,并不特意去追究,一方面表示大度,一方面也让她们两个辩无可辩。
不直接的指证,才是最难辩解的。
在钱老夫人看来,现在少的是一个舒缓的过程,而这个过程她也安排下了,可偏偏虞瑞文现在直言对钱氏的处置,而且还要得到她正式答复的处置。
只要她同意了,以后见女儿便是生死两相隔的时候。
既便以钱老夫人的谋算,这时候也哆嗦了嘴唇,差点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