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种种的原因之下,钱氏就没对府里的账本动手,周氏掌管事务的事情,也因此顺利许多。
“查过庄子上进项的事情吗?”虞兮娇忽然问道。
“奴婢查了,庄子上有进项,就是一些普通的瓜果之类的,算不得什么珍稀的,收入也是早早就有的,但具体什么时候开始往府里送的,谁也说不清楚,最早的账本早就没了,周夫人接手的时候就没有。”
晴月道。
“府里的账本没了,还是说周夫人处没有?”虞兮娇想了想。
“周夫人处没有,据府里的管事婆子说像这种送瓜果的账本,库房里也不可能有,基本上都是隔几年处理一次,都是些不重要的账本,像这种记录一般流水的账本,钱夫人几乎每年都会整理,有几年不查的就处理了。”
晴月根据方才打听到的消息禀报道。
这事虞兮娇知道,最初的时候她还帮周夫人查过帐本,除了特别重要的账本,上面有往买卖店铺、庄子的记录,以及大笔钱财开支状况,其余的普通账本的确是早早的就注销的,留个十年的很少,基本上是五年一销毁。
府里不可能一直留着些没用的流水账。
很明显从这方面是找不到这个庄子什么时候购入的痕迹。
“钱夫人名下有几个这样的庄子?”虞兮娇眼中闪过一丝幽深,若有所思。
“有三个庄子,二家铺子。”晴月这次回答得很快,这是府里都知道的事情,稍稍打听一下就知道了,“庄子都在城外,店铺在京城里。”
虞兮娇真没想到钱氏名下有这么多东西,以钱氏那时候进府三十八抬的嫁妆,怎么也不可能有里面有这么些东西,钱府当时的姿态这么低,就算知道外人不清楚,也不可能用这么多的庄子、店铺打母亲的脸。
所以,这些都是后来得到的?
钱氏哪来那么多的钱财,听这意外这些店铺、庄子得到的时间不短,这里面莫不是另有缘由。
虞兮娇原本只是查虞玉熙的事情,现在忍不住对这些庄子、店铺好奇起来,钱氏名下的财物这么丰厚,很是意外。
看起来,自己还得好好查查账本。
“姑娘,要不要奴婢去查?”明月忍不住开口道。
虞兮娇摆摆手:“不用,明天我去库房查查旧的账本,说不得有些蛛丝马迹。”
风过留痕,雁过留声,钱氏的这些店铺、庄子莫名的让她有种来路不明的感觉……
入夜时分,虞兮娇脚上已经重新上过药,丫环们退下后替她熄灭了灯。
屋内安静下来,整个院子也安静了下来,灯笼一盏盏地灭掉,院门落锁,最后只余挂在廊下的一盏……
虞兮娇突然从梦中惊醒,其实也不算是从梦中惊醒,她一直似睡非睡,就好像是睡着了,又好像是没睡着,梦境中的一切都在眼前,是个让她难以接受的梦境,自打重生之后,她的梦境依稀有时候会看到上辈子的梦。
但这一次几乎是真的重复了那遍梦境。
梦境里虞兰燕大红花轿抬起信康伯府,和褚子寒两个热热闹闹地拜了喜堂,自己满身是血地躺在信康伯府的后院,凄惨而绝望。
自己死了,娘亲死了,弟弟死了,自己一家子所有的人都死了。
她应该也死了,可她又似乎没死,她看到了弟弟的死,看到城门外虞竹青的死,看到了宁氏母女的张扬,看到了虞仲阳一家子欢欢喜欢的占据了征远侯府的一切,就在自家死绝了没多久后。
出了这么多的事情,虞仲阳一家子什么事情也没有,虞仲阳成为新的征远侯,就在自家一家死绝后没多久。
没有人为难,也没有等多少时间,征远侯府大红的牌匾之下,虞仲阳笑的得意,后宫中虞兰雪得宁妃器重,被宁妃护着怀了身孕,喜气洋洋,没有任何波折,哪怕虞兰燕早早的生下子嗣,也没有人说什么。
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没有人为难征远侯府,没有人觉得虞仲阳有问题,更没有人认为虞仲阳和大房一家的死有关系……
只手遮天,已经能称得上只手遮天了。
黑暗中虞兮娇睁开眼睛,茫茫然的看着头顶上的纱帐,眼底一片血色,还没有从梦境中清醒过来,手紧紧的交握着放在胸前,掌心一片濡湿,粗重的呼吸在黑暗中特别的明显,额头上一片冷汗。
这是她在梦境中看到的,现在也是验证了的,所以她的猜测应该也是真的。
爹爹之死,不只是和虞仲阳有关系,虞仲阳没那么大的本事,也做不到这一步,最后居然能好好的继承了征远侯府,甚至没有人敢异议,这说明了什么?
眼底的血色凝成浓重的血色。
是皇上的意思,这是皇上的意思!
黑暗中,蓦的发出低微的声音,而后光亮划破了浓重的黑暗和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