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提前得了消息,祁君羡在东西两城门布置了兵马,南城是天堑之地,很少有人出入,为什么会有军队从南城门入城?
“咚——”
战鼓的声音响彻云霄。
蓦地,穆如酒突然想起什么,她攥起手上的伏月戟,抓了匹马就往南城门的方向奔去。
“沐酒——”祁君羡正在部署军队,转身的时候,穆如酒已经骑着马离开了。
敌军压城都纹丝不乱的祁君羡,那一刻,眼神中出现了慌张。
“驾——”穆如酒夹紧了马腹,迎着风雪向着南门奔去。
她知道的。
她应当知道的。
放在南城门的,已经落满了风雪的战鼓,从来都是那个人敲响的!
有敌袭来了!
“怎么回事!?是谁在敲南城门的战鼓?”
“吴老头呢!?他今天不是去南城门外采药去了吗?为什么现在还没回来?”
“快看!你们快看南城楼上!”
穆如酒闻声抬头。
霞光万丈。
老头佝偻着腰,手上握着鼓棒,一边吼着,一边敲击着那几乎上了冻的战鼓。
猛然间,穆如酒忽然想起,那时候吴阿翁对她说的话。
“将军,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战鼓一响,穆家军总会来的。”
可是……
可是——
穆家军,只剩下他一个了啊……
快一点,再快一点!
穆如酒不敢多想,只是拼命地向南城门的方向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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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年前。
“将军,您这么小的年纪,家里人怎么忍心让您上前线杀敌的呀?”
那时候,吴阿翁虽然年迈,但是身子笔挺,声音也洪亮。
穆如酒挠了挠后脑勺,虽然是笑着的,但是神色却十分落寞。
“我们穆家,只剩我一个人了。”
虽然,她总是会喊“南溪穆家,不胜不归”,但是南溪穆家,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吴阿翁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朗声大笑。
“将军这是哪里话?老汉我,还有跟随您的这些穆家军,都是您的家人啊!”
穆如酒微微愣怔,看向满鬓斑白的吴阿翁。
吴阿翁爽朗地笑笑,将一碗黄酒递到穆如酒面前。
“将军,我们虽然都是一些不识字的,但是您什么时候用到我们,我们就算是拼了这把老骨头,也一定会为您效命的!”
那年纪轻轻的千秋将军尚且带头冲锋陷阵,他们这些人,又怎么能后退呢?
“将军,老汉没上过学,但是俺们都知道,您心里是记挂着望城的。”
“俺们虽然不姓穆,但是俺们都是您的家人。”
“南溪穆家,不仅有将军在,也有我们这群老不死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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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老头朗笑两声,只身一人便出了城门。
他手上,是磨得刺眼的红缨枪。
他身上穿着的,是没有落尘的盔甲。
吴老头努力让自己佝偻的身子挺起,一支红缨枪立在他的身旁。
霞光万丈,映照在吴老头的身上。
他的腿有些跛,但是他站在那里,安稳得像是一座山。
“南溪穆家——”
吴阿翁对着那些冲杀上来的士兵大声喊着,无畏无惧。
他一个人,对着面前的千军万马,眼中满是骄傲与坚毅。
“不胜不归——”
他一个人,也是穆家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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