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又带着烟火气,每个百姓的脸上都洋溢着微笑,好像从来都没有改变过什么一样。
但是经历过的人却都知道,这里的人经历过多少风霜与战乱,又经历了多少鲜血与牺牲。
当他们踏入磐山城的领地时,就能够感受到这片土地的厚重。
穆如酒穿了一身男装,她突然记起,当初来磐山城的时候,她穿得也是男装。
马车一路走走停停,找了个客栈,江舟和整顿好之后,祁君羡便带着穆如酒下了马车。
走到客栈里,老板十分热心地招待了他们,时辰也不早了,穆如酒跟祁君羡去了楼上,准备早些休息了。
走上二楼的客房,穆如酒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了窗户,想要透透气。
当她打开窗户的时候,穆如酒一眼就看到了那繁华的街道上,有一个老头儿拄着拐杖,漫步在那条街市上。
穆如酒顿在了窗户旁边。
临近傍晚,夕阳的余晖洒在这浸满风霜的磐山城上,像是铺就了一地的金子一般。
穆如酒就看着那老者踩着满地的碎金,一步一步地从远处走了过来。
——是阎归。
穆如酒的眸子晃动了几下。
她止住了准备叫出口的名字,只是远远地看着他,看着他一步步走着。
阎归的脸色还是一如既往的臭,只是周围的百姓也不怕他,看到了他就向他打招呼,脸上挂着笑。
阎归顶多只是冷哼一声当做回应,完全拒绝跟来来往往的百姓交谈。
百姓们也不气恼,他拄着拐杖,走起路来不方便,那些百姓便装作顺路的样子跟他走过一段路,也不去扶,只是跟着,防止他摔倒。
穆如酒远远地看着,嘴角多了几分笑意。
从前,那个向来不受人待见的阎王,如今也被世人这般爱戴着。
真好啊。
有时候,穆如酒很庆幸,庆幸自己能回来,庆幸祁君羡能够成为皇帝,才给南溪带来真正的安康。
穆如酒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
夕阳西下,老人花白的头发上染了金色,如同细碎的黄金。
阎归应该是按照惯例巡查街道,虽然走得很慢,但是每一步都十分坚定。
直到他走到穆如酒所在的客栈楼下,似有所感,他恍然抬头,就看到了二楼的那位少女。
夕阳的余晖也落在了少女恬淡的脸上。
黝黑的眸子被染成了金色,长长的睫毛闪着细碎的光亮,少女分明一张白皙娇小的脸蛋,眼神却带着英气,坚定又温柔。
阎归停在了原地,就抬起头,直直地看着二楼的姑娘。
周围的百姓似有所感,也缓缓停下了脚步,循着阎归的目光看向二楼。
穆如酒微微愣神,没有躲开。
两股人就这样对视着,似乎过了很久很久。
阎归再没坐过四轮车了。
他拄着的那根拐杖,是当时穆如酒送给他的。
而此刻,那位脸色向来很臭的“阎王爷”缓缓地将拐杖扔在了地上。
他的脸上有不少伤口。
应该是当时江济仁派人攻城时留下的。
他没让人搀扶,就自己一个人站在了那里。
半晌。
他双手抱拳,艰难地,那样艰难地半跪在了地上。
他分明没有穿战袍,但是穆如酒分明看到了那无畏无惧的阎将军,那样忠诚地跪在她面前。
“老臣阎归,率阎王军三百老兵,三千新兵,守下磐山。”
“老臣阎归,幸不辱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