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上一次杜春江请客的清真馆子。</p>

但今天时间挺紧，一些从简，炒菜、烧麦一样没点。</p>

赵军他们五人，先就点了二十张牛肉馅饼和五碗羊汤。后来不够吃，才又加了六张馅饼。</p>

吃饱喝足以后，五人再乘车，来在了岭南供销社前。</p>

王美兰抬头看了看供销社的牌匾，然后对身旁的赵军说：“儿子，你们哥仨儿卖棒槌去吧，我跟你婶搁这里头溜达、溜达。”</p>

赵军微微歪头，在王美兰耳边小声道：“妈，你看好了钱啥的，我们一会儿就出来。”</p>

“没事儿。”王美兰淡定地一扬下巴，说：“你不用担心妈。”</p>

今天是周日，供销社里的人很多，可能大多数的人，都是趁着休息来买东西的。</p>

一看这里面人挨人、人挤人，赵军停下来对李宝玉说：“宝玉，我跟解臣，我们俩去找孙姐夫。你陪着她们，别有啥事。”</p>

李宝玉闻言，瞬间想起了那次他和赵军去卖皮子，回家的途中遇上劫匪的事。</p>

想到此处，李宝玉点头，应道：“行，哥哥，我去了。”说完，李宝玉转身就走。</p>

赵军和解臣轻车熟路地往孙海柱的办公室走，而李宝玉自己来在了王美兰和金小梅的身后。</p>

此时，两位母亲正踮着脚四处张望呢。左右看了一圈，王美兰连拍了金小梅胳膊两下，兴奋地说：“咱们那儿过年赶大集，也没这么热闹啊！”</p>

“可不咋的！”金小梅也很兴奋地说：“我眼睛都不够用了，嫂子，咱先买啥呀？”</p>

这时，有个五十岁左右，梳疙瘩揪的中年妇女，牵着一个约莫六、七岁的小男孩，从她俩身旁经过，听见王美兰和金小梅的对话，中年妇女微微回头，上下打量了她们几眼，心里想道：“这哪来的屯子人，咋这个山炮样儿呢。”</p>

想到此处，她弯腰跟那小男孩说：“走，奶领你买小淘气去！”</p>

她的话，也被王美兰和金小梅听见了，于是金小梅就对王美兰说：“嫂子，要不咱先买糖去？上次赵军买回来那糖，挺好吃呀。”</p>

“嗯呐。”王美兰一听，很是同意金小梅的话。她和金小梅都是当妈的，条件再好，也舍不得喝健力宝，但两块糖，她们还是舍得吃的。</p>

而且，她们都觉得这小淘气，比她们屯子小卖店卖的一毛五一斤的糖球好吃多了。</p>

王美兰抬手一指刚才那领孩子的女人，示意金小梅跟着那人走，好让她领自己去买糖的地方。</p>

而二人一边走，王美兰一边跟金小梅说：“买了糖，我得先吃一块，刚才喝那羊汤，现在嘴里头还膻的哄呢。”</p>

“可不么。”金小梅附和道：“仨孩子非得要吃那个，咱有吃馅饼那钱，买肉回家自己烙，能烙好几盆呢。”</p>

听自己老娘这话，跟在后面的李宝玉直撇嘴，他心想：“吃的时候，你俩咋不这么说呢？一个人吃五张馅饼，还让老板给加三回汤。”</p>

那领孙子的女人，身材走样，膀大腰圆。有她在前开路，挤开人群，王美兰和金小梅就跟着这祖孙二人，很轻松地来在柜台前。</p>

就见那女人从兜里拿出五毛钱来，嚷道：“给我称(yāo)半斤小淘气儿！”</p>

“半斤小淘气！”售货员收钱，大喊一声，身后就有工作人员拿秤称糖。</p>

售货员从钱匣子里拿出一个五分钢镚，给了那女人，然后再抬眼就看见了王美兰，随口便问：“你要啥？”</p>

“我……”第一次见识这场面，王美兰还挺紧张，稍有些磕巴道：“我……我也要小淘气。”</p>

“要多少？”售货员的语气很生硬、很不耐烦，但这也很正常、很合理。</p>

因为这供销社的人流量太大了，她一天要接待无数的顾客，要是对每一位顾客都慢声细语，那这一天也卖不了多少货。</p>

被人一催，王美兰反而镇静了，抬手伸出一巴掌，冲售货员比划道：“五十斤！”</p>

“多少？”这回轮到售货员紧张了，她看着王美兰，再次确认道：“小淘气儿九毛钱一斤呢。”</p>

“嗯呐。”王美兰一手拄着柜台，一手伸到兜里掏出钱来，看着售货员，说道：“我知道，你让他们给我称吧。”</p>

说着，王美兰数出四十五块钱，递在售货员手中。</p>

这时，周围的人都无比震惊地看着王美兰。离王美兰最近的，是那带孙子的女人，此时她只顾着看王美兰，连售货员递来的黄油纸包都没顾得上接。</p>

“哎，儿子，你咋来了？”突然，金小梅看到了站在身后的李宝玉，笑道：“正好，一会儿你上车里看东西，我跟你大娘在这里头买。”</p>

王美兰要的五十斤小淘气，是他们两家的。</p>

等到年后，赵军和李宝玉就要结婚了。而年前，两家得会亲家，还得请客，烟酒糖茶都少不了。</p>

而且，王美兰说要大办。对此，金小梅也十分赞同。</p>

此时，就听那柜台里，几个打包的售货员吵嚷起来。只听有人道：“直接给她拿麻袋装，完事儿一去皮就妥了。”</p>

人群外，一手拎着半斤小淘气，一手牵着孙子的女人，驻足遥望着王美兰。</p>

她小孙子嘴里含着小淘气，拽着他奶奶，说道：“奶，我要喝易拉罐。”</p>

女人闻言，收回目光，摸了摸兜，心里盘算了一下，说：“你爸、你妈后天就回来了……行！”</p>

祖孙俩大手牵小手，往卖饮料的地方走去。而此时，卖糖果的柜台前，人群分开，李宝玉佝偻着腰，扛着个大麻袋，快步往供销社外走去。</p>

王美兰、金小梅，姐儿俩挎着胳膊走出人群，金小梅问王美兰道：“嫂子，咱还买啥呀？”</p>

王美兰往左右瞅瞅，一下就看到了带孙子的女人，胳膊一拽，便拽着金小梅过去，一边走，一边指着前边，小声说：“跟她走，她能挤。”</p>

“啊？”金小梅一怔，忙道：“他俩买啥呀？咱就跟着。”</p>

“管他呢？”王美兰很豪气地说：“她买啥，咱就买啥！”</p>

那女人双手护着小孙子，挤到柜台前。和赵军上次来的时候不一样，上次这柜台只卖健力宝。而今天，这柜台里还有玻璃瓶的橘子味汽水。</p>

女人一边掏钱，一边对售货员说：“来个易拉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