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下午，王美兰来给王强家送黑瞎子肉的时候，就跟赵玲打了招呼。那时候，王强出去打牌了没在家，但当赵军把赵娜送到王强家的时候，却发现老舅跟老舅妈都在家等着呢。</p>

赵军把赵娜留下，自己出来往家走，途中看见李如海手拎着书包带，一边甩着书包，一边往屯子外头走。</p>

这孩子一早起来，就吵着要跟着一起去岭南，但遭到了金小梅的血腥镇压，但看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估计是没什么事儿了。</p>

赵军不想听他磨叽，于是便贴着边儿走，躲开了李如海。等赵军到家，发现所有人都在门口等着自己呢。</p>

还是解臣开车，王美兰和金小梅坐副驾驶，赵军和李宝玉坐后车箱。</p>

汽车离家，一路出了永安屯，准备沿公路而行，直奔岭南。</p>

可就在汽车开出屯口以后，一棵大柳树后闪出李如海的身影，这小子长出口气，道：“好几天没跟那帮婶子、大娘唠嗑了，我都不知道屯子都啥新鲜事儿。”</p>

周淑娟走的那天，李如海犯了点错误，遭到了李大勇和金小梅的男女混双。但这孩子意志坚韧、忍辱负重，终于把所有人都熬走了。</p>

看着汽车消失在视线尽头，李如海甩着书包，蹦蹦跶跶地回了屯子，一路直奔磨坊。</p>

这孩子啥都懂啊！</p>

他知道这大清早的，小卖店门口肯定没人，但磨坊那儿准有。准确的说，是磨坊旁边那家摊大煎饼的。</p>

这都九月末了，各家地里多多少少都有活，家里老爷们上班，田间地头的农活就由妇女们顶上。</p>

她们早出晚归，中午就在地里吃，但是她们不带饭菜，一般都是带两张大煎饼。</p>

东北的煎饼，这年头都是纯玉米面摊的。但这摊煎饼的面，有讲究，得是半生、半熟。</p>

在磨面前，要把一半的苞米粒烀熟，跟另一半生的苞米粒一起磨面。</p>

然后调和面糊，摊成煎饼。</p>

而东北这边的煎饼，还不是煎饼果子。东北人把煎饼当成饼一样，有条件的卷菜，没有条件的卷大葱。</p>

要是下地干活、出门赶路，没钱去买炉果、光头饼之类的，就可以带两张大煎饼。因为煎饼，除非是冬天，否则吃的时候都不用热，而且口感、味道都不受影响。</p>

所以，在临下地干活前，大多数的妇女都会聚集在摊煎饼这家，买两张煎饼，然后一起下地干活。</p>

李如海来的时候，摊煎饼这家屋里屋外聚了不少人，他们仨一帮、俩一伙的唠着嗑，等着要一起下地的同伴，或是等着买煎饼。</p>

李如海挤进屋的时候，几个老娘们儿正在屋里嚼煎饼呢。</p>

这大煎饼刚摊出来的时候，热乎酥脆，最是好吃。但一碰就碎，只有在被顾客带走的时候，摊主会往煎饼上掸水，掸过水的煎饼变软，才可以折叠打包带走。</p>

所有人都喜欢吃刚摊好的煎饼，但这只能守着摊子吃。所以，几个妇女合伙凑钱，买了一张刚摊好，不掸水的煎饼，掰成大块，几个人当零食嚼，一咬稀酥、稀碎，还带着香甜的玉米气味。</p>

看到李如海进来，老齐大婶眼睛一亮，喜道：“如海，快来，吃煎饼了！”</p>

李如海乐颠地过去，从那半张的煎饼上掰下一块就往嘴里塞。</p>

这时候，摊煎饼的老板娘见是李如海，笑着问道：“如海，今天咋没上学呢？”</p>

李如海一边掰着煎饼吃，一边答道：“今天我妈她们上岭南了，不领我去，还让我上学，我才不干呢。”</p>

“你妈又上岭南了？”齐大婶问道：“又跟谁去的呀？”</p>

“还能跟谁呀？”旁边有人插话道：“都不用问，肯定跟赵军他妈。”</p>

“是呗，赵军他家来个小子，他们天天开车出去。”</p>

“哎呀！”人群中有人叹气，说：“你说这人呐，要有有命儿，啥也不用愁。你瞅那二咕咚两口子，摊上这么个好儿子。”</p>

“可不咋的。”旁边有人随声附和道：“你说二咕咚跟他爹，打那么多年猎，他们也没发家，他家赵军这才上几天山呐，就出息成这样了。”</p>

“你懂啥？你不知道那打围的人，都不发家么？”</p>

“那不发家，赵军咋发了呢？”</p>

“他恶(nē)呗？他要不恶，能抓大爪子么？”</p>

一群妇女叽叽喳喳地议论上了，这边宋秋月问李如海道：“如海，今天不休礼拜，你爸也不在家呀，你要不去上学，你就跟我们走呗。”</p>

李如海闻言笑道：“宋姐，你看你这话说的，我过来，不就是来找你们的么？”</p>

“好！”老齐大婶在旁边笑道：“有如海跟我们去，不说帮我们干多少活，关键是有说有笑的，干活不累。”</p>

“可不么。”宋秋月应了一句，然后从兜里摸出钱，冲那老板娘道：“潘姨，给如海拿两张大煎饼。”</p>

“哎呀，宋姐，不用啊。”李如海见状，连忙拦道：“我这兜子有饭盒，我妈早晨给我带菜了。”</p>

“那到中午都凉了，还咋吃了？”宋秋月不容分说，硬是给李如海买了两张大煎饼。</p>

就在此时屋门外站着徐美华，连煎饼都不买了，背着筐就往院外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