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种事，不管解臣在不在，赵军也是不敢吐槽的，眼看着王美兰把小鸡炖蘑菇都盛到盆里，赵军忙顶替王美兰把菜往桌子上端。</p>
硬菜上桌，李如海还没过来，王美兰便对赵军、解臣说：“你俩先吃着，我去喊如海一声儿。”</p>
“不用，妈。”赵军拦王美兰道：“我俩等他，那孩子干一上午活，到家得洗把脸啥的，我们等他一会儿。”</p>
王美兰也没感觉出什么，只对赵军、解臣说：“那行，我再炒个白菜。一会儿你们吃着，我上你婶家去，你们把小鸡儿都吃了了，不用给我们留。”</p>
鸡肉里虽然炖了蘑菇，但王美兰也怕不够他们仨吃，于是就刷锅炒个白菜片。</p>
这个菜好熟，下锅翻炒两下就好。这边王美兰把白菜盛盘，那边李如海就进了赵家门。</p>
“大娘！”李如海进来看王美兰盛菜，忙凑过来殷勤道：“给我，我端。”</p>
王美兰把盘子递给李如海，然后水刷锅，这个活干的也快，三下五除二收拾完，王美兰就出门往李家去了。</p>
而在赵军家西屋，赵军、解臣、李如海三人围着炕桌坐在炕上。</p>
三人面前都摆了碗筷，中间放着一盆、一盘两道菜，赵军这当哥的先拿起筷子，指着桌子上的菜，看了眼解臣，又看了眼李如海，招呼二人道：“快，咱吃。”</p>
“哎。”解臣、李如海齐齐应了一声，二人从桌上往起拿筷子。而这时，赵军将盆中鸡头夹起，直接递到李如海碗里，并道：“如海呀，吃这个。”</p>
“啊？”李如海看着碗里的鸡头，一下子愣住了。</p>
而一旁刚要动筷子的解臣见状，也不由得看向了赵军。</p>
这年头，猪头都不算好肉，就更别提鸡头了。而以两人对赵军的认识，赵军对他们这些弟弟都很是照顾。</p>
按正常来说，就算赵军自己吃鸡头，也不会把这个给李如海的。</p>
在二人不解的目光中，赵军笑着对李如海说：“如海呀，你刚上班，吃鸡头，啥事儿都往头里去。”</p>
这就是吉祥话了，李如海闻言呵呵一笑，夹起鸡头就把鸡冠子咬下去了。</p>
可李如海的笑容并未持续太久，赵军回手就在盆里夹了个一块鸡腿给了解臣。</p>
这年头养土鸡，一群鸡一天也有一把糠或一把粮。这么养出来的鸡都瘦，一只鸡，称得上是好肉的部位，无非就是两只鸡腿。</p>
鸡胸倒是肉多，但这个部位是死肉，要是会特殊的烹饪方法，像宫保鸡丁还好一些。但就像这样使大锅一炖，这鸡胸肉就柴，被人叫做死肉瓜子。</p>
而鸡脖子虽然是活肉，但鸡太瘦，鸡脖子去了皮，也就表面一层肉，吃的时候还得一节节骨头掰开，相当不容易了。</p>
鸡翅根倒是可以，跟鸡小腿差不多。除此之外，翅中、翅尖也就是一层皮。</p>
在这种情况下，虽然土鸡的鸡腿也不大，但炖的时候都会被剁成小块，这样除了小块肉更入味，再就是让一桌人都尽可能地能分着一块腿肉。</p>
赵军给解臣夹了一块腿肉，又给自己夹了一块腿肉，俩人吃的还都挺香。</p>
而这时，李如海忽然觉得自己碗里的鸡头不香了。</p>
但也没办法，这年月孩子也知道在食物上节俭，哪怕这鸡头没什么肉，也得吃干净。</p>
毫不夸张的说，只要不是骨头，就都得啃下去。</p>
李如海吃的都够快了，可当他吃完这个鸡头的时候，赵军和解臣已经各吃完两块鸡腿肉了。</p>
一根鸡腿，大腿部位剁两刀成三块，小腿剁一刀成两块。眼看着赵军和解臣把两个鸡翅根分了的时候，李如海忙把鸡头骨往碗旁一扔，眼珠瞬间就盯上了一块鸡腿肉。</p>
“如海！”忽然，赵军喊了李如海一声。</p>
李如海转头，看着赵军问道：“咋了，大哥？”</p>
赵军使筷子一指被李如海丢在炕桌上的鸡头骨，说道：“如海，这里头还有秦桧儿呢，你得吃了呀。”</p>
鸡头骨里有鸡脑仁，其形象似一人负手而跪，人们就说这是个跪着的秦桧。</p>
李如海一听，心里第一反应就是不能浪费食物，当即就把鸡头骨拿起，大头入口使后槽牙一咬，这孩子牙口也好，直接把鸡头骨咬碎。</p>
然后，李如海一吸，鸡脑仁入口。还不等李如海把骨头吐下，就眼睁睁地看着赵军夹了一个鸡爪，放进了他的碗里。</p>
“这……”看着支棱在自己碗中的鸡爪，李如海满眼委屈地看着赵军，但听赵军道：“如海啊，你这刚上班，吃个鸡爪往上挠一挠。”</p>
“啊？”李如海看了眼碗里的鸡爪，又看向赵军，道：“大哥，我就一个门卫，我能往哪儿挠啊？”</p>
“啊……”赵军似乎反应过来了，但随即却对李如海说：“那也吃个鸡爪，这一年都能抓住钱。”</p>
李如海：“……”</p>
李如海不想吃鸡爪子，这土鸡的鸡爪就一层皮，吃的时候还得把爪子上的每个骨节都掰开。以前家里吃鸡，鸡爪都是李大勇就酒吃。</p>
别管有钱没钱，李大勇的家教都挺严。</p>
尤其是在饭桌上。</p>
不管是李宝玉，还是李如海和李小巧，盛到碗里的饭，你动了就必须都吃了。夹到碗里的东西，就不许再往回送。还有就是像吃鸡肉的时候，你碗里有一块了，就不能再往自己碗里夹第二块，要不然会让人觉得没出息。</p>
这时候，李如海百般不情愿，但也拿起了鸡爪，奋力与其作战。</p>
可他刚把鸡爪骨头放下，就见赵军又把盆里另一只鸡爪夹起来了。</p>
李如海小脸一挎，左手扶碗，右胳膊往碗口上方一横，对赵军道：“大哥，你不用给我夹，你快自己吃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