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小丫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个个往嘴里扒拉着鸡汤泡饭。瞑</p>
这野鸡虽然瘦、虽然柴，但炖出来的鸡汤味可是不错。使这鸡汤往大米饭里一泡，汤汁都被米饭吸收了，唏哩呼噜往嘴里一扒拉，那叫一个香。</p>
但这汤虽然香，但滋味也不重，因为这道菜的滋味，全都被蘑菇吸走了。</p>
这时候，夹一个榛蘑放在鸡汤泡饭里，往嘴里一扒拉，大口一嚼，蘑菇里的滋味不但与鸡汤泡饭融在一起，而且那蘑菇的口感也好。</p>
蘑菇挺艮啾啾，蘑菇伞肉头头。</p>
三个小丫头不缺肉，今天就对这一口感兴趣，一个个抱着碗，一个劲儿地挑蘑菇吃。</p>
“那个……”赵有财感觉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当即抬头对赵军道：“儿砸！”</p>
“啊……”赵军刚一抬头，就忍不住想笑，忙紧闭上嘴巴，使鼻子发音应道：“嗯。”瞑</p>
赵有财抬起筷子指了下赵军，说：“你今天不打这俩狐狸就对了。”</p>
说完，赵有财顺势把筷子伸进盆里，夹了块野鸡脖子送回嘴边，先把鸡皮咬下来吞进嘴里。</p>
而赵军却抿着嘴，重重点头应道：“嗯！”</p>
赵有财把鸡脖子往碗里一扔，感觉不能让赵军说话了，便使胳膊肘一碰身旁的李大勇，道：“哎，大勇啊。”</p>
李大勇连忙接话道：“大哥，你说。”</p>
“你记着老宋炮不的？”赵有财道：“就宋栓子他大爷！”</p>
赵有财说的宋拴子，正是李如海的同行，永兴中学的门卫老宋头。这老头有个儿子叫宋铁民，是李大勇的徒弟，先前赵军去新楞场的时候，还跟这宋铁民打过交道来着。瞑</p>
“啊！”李大勇应道：“我记着呢，那老头咋的了？”</p>
赵有财说：“我听宋栓子他爸说的，说那老宋炮以前专门打狐狸，好像有一天晚上啊，这老宋炮做梦，就梦着一个白胡子老头跟他说，告诉老宋炮他要再敢打狐狸，他就得挨收拾！”</p>
自古以来，这种故事受众面很广，听赵有财讲到这里，别说赵军、李宝玉、王美兰他们了，就连三小丫头也都放下饭碗，安静地听着赵有财白话。</p>
赵有财一看自己把场面控制住了，便继续往下讲道：“那老头倔吧呲的，能信这个么？他还接着打，有一天么他背枪出去，这一天鸡毛没打着，往家走的时候，就下上大雪了，先是米身子，后是棉花套哇！”</p>
米身子，就说飘的雪花像大米粒一样大小。而棉花套，那就说是雪片跟棉絮一样。</p>
这环境一渲染，这帮人听得更入迷了，赵有财接着说道：“就这时候，老宋炮瞅那道边一个狐狸迎着他过来了。这老宋炮一瞅，这围打的太溜了，他拿他那老洋炮‘乓铛’一下子，完了就听见嗷的一声人叫唤呐！”</p>
说到此处，缺德的赵有财不往下讲了，端起酒杯递向了李大勇。瞑</p>
李大勇见状，忙拿起自己的酒杯和赵有财碰了一下，然后李大勇也不喝酒，追问赵有财道：“大哥，完了呢？”</p>
“完了呀？”赵有财神秘兮兮地扫视几人，问道：“你们猜咋的了？”</p>
这样的人，最遭人恨了！</p>
“咋的了？”问话的竟然是小赵娜，小姑娘又好奇又有些害怕的问了一句。</p>
赵有财环顾众人，说道：“一听见人动静，这老宋头眼么前儿也清亮了，他一瞅你说啊，那大雪地里躺个人呐！这可把老头吓坏了，寻思这不摊官司了么？可你说哈，他过去一看，这人是谁？”</p>
“是谁呀？”李大勇忙接话问道。</p>
“是他儿子！”赵有财一拍桌子，道：“他就那么一个儿子，看外头下大雪，出来迎他爹来了，没想到啊……”瞑</p>
“不是！”李宝玉万分不解地问：“大爷，他不打的狐狸么？咋还能给他儿子打了呢？”</p>
“你听我讲啊！”赵有财说：“这给老宋炮哭的，等给他儿子发送完了，这老宋炮晚上做梦，梦见的还是那个白胡子老头，梦里就指唤老宋炮，说他要再敢打狐狸，他那姑娘也得没！”</p>
“唉呀妈呀！”金小梅闻言惊呼一声，忙看向赵军道：“小军啊，得亏你今天没打那狐狸呀！”</p>
这时，王美兰刚想说话，却听赵有财又道：“那老头子多倔呀？他早晨醒来，谁也没跟谁说，就寻思‘杂艹的，你们害我儿子，我以后专门打你们’，完了这回可倒好，他专门找狐狸打。</p>
有一天吧，他早晨出去的，一天又鸡毛没打着，往回走的时候又下大雪呀，先是米身子，后是棉花套哇。”</p>
说到此处，赵有财又神秘兮兮地问众人，道：“完了，你们猜咋的了？”</p>
李大勇、李宝玉、金小梅、赵虹、赵娜、李小巧，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道：“咋的了？”瞑</p>
赵有财抬手在空中虚晃两下，刚要开口就听王美兰插话道：“又看见个狐狸，“乓铛”打死一看又是人，是他闺女。”</p>
好好的故事，王美兰这么一接话顿时意境全无，而李大勇有些意犹未尽地问赵有财说：“大哥，是这样么？”</p>
此时的李大勇就搁心里寻思，这故事既然赵有财知道，那他肯定给王美兰讲过。你王美兰听过就听过呗，你别剧透啊。</p>
可让李大勇没想到的是，赵有财惊讶地看向王美兰，问道：“兰呐，这事儿你也知道啊？”</p>
“我知道什么？”王美兰没好气地说：“宋拴子他爹外号宋大白话，他说话，你还能信呐？”</p>
听王美兰此言，李大勇惊奇地转头又看向王美兰，问道：“假的呀？”</p>
“那你寻思啥呢？”王美兰道：“那老宋炮他儿子不学好，上山偷胡子种的烟葫芦，让胡子给打死的。”瞑</p>
众人闻言：“……”</p>
王美兰又继续说道：“打死之后，给他挂那个红泥岗子底下了，老宋炮不敢去给他儿子收尸，上我家找的我爸么，我爸去跟人家说的。”</p>
以前王美兰家有钱，但老王家不是鱼肉乡里的人，尤其是王老爷子，更是心慈心软。</p>
“整了半天是这么回事儿啊。”金小梅笑着对赵有财说：“大哥，你咋听的？讲的跟真事儿似的。”</p>
“我哪知道啊。”赵有财笑道：“宋拴子他爹给我讲，我哪寻思他瞎白话呀。”</p>
其实，赵有财心明镜的，知道这故事的水分比较大，要不然他早给闺女、儿子讲了。而今天讲，他是为了转移王美兰和金小梅的注意力。</p>
此时目的达到了，赵有财就准备安心喝酒吃菜。瞑</p>
“那老宋头最能白话了。”王美兰说起宋栓子他爹，仍道：“那年他搁山里套个野猪，送我家去要卖给我爸。我们家不吃钻套子的猎物，捂住血不好吃么。他就跟我爸说，那不是套着的，是他拿镐把子抡死的。还说那野猪一甩嘴呀，给那个……”</p>
说着，王美兰俩手拇指对拇指、食指对食指，比划碗口大小继续说道：“给这么粗的树，一嘴巴子干折了。你说那都三九天，树冻得杠杠的，大斧都抛不开，啥猪能那么猛啊！”</p>
“就是。”李宝玉笑道：“那么厉害的猪，还能让他打死。”</p>
说完，李宝玉对金小梅说：“这老宋头咋跟咱家如海有一比呢？”</p>
“你别瞎说。”金小梅护短道：“满屯子谁不知道咱们如海有啥说啥，从来不扒瞎。”</p>
他妈对他儿子评价倒是挺高，李宝玉一笑也就不说什么么，众人又继续吃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