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军正在西屋逗小猞猁玩儿,这小家伙最近的确不咋吃麦乳精了,总是捣腾着小腿儿站在炕沿边,趁着脖子往外屋地瞅。</p>
尤其是昨天,王美兰她们在外屋地给羊放血时,小猞猁急的嗷嗷叫。</p>
“这以后喂它,还是麻烦事儿呢!”赵军使手指拨弄着小猞猁的短尾巴,跟王强说道。</p>
别看都是从山里弄回来的野兽崽子,但猞猁不同于黑熊。</p>
黑熊属于杂食性动物,有啥吃,它都不挑。但猞猁不行,它们天生就是食肉的。</p>
再有几天,就这小猞猁到赵军家就整一个月了,再加上它在野外生存的那几天,这小家伙怕是已经满月了。</p>
满月的猞猁,就得吃肉了,拿别的食物替代不了。</p>
就现在,小猞猁连麦乳精都不愿意喝了,那烀土豆子、烫苞米面就更不用提了,它连闻都不带闻的。</p>
而且作为东北山林的顶尖猎手,猞猁、豹子、老虎这三种猫科动物,它们一般都是自己狩猎,很少回去捡腐食。</p>
按老辈的跑山人的说法,这三种动物和紫貂,都是吃红食儿的。</p>
赵军再牛,也不可能天天给它打山牲口吃。到时候实在不行,就冻肉给它吃吧。</p>
“老舅。”赵军也是闲逗壳子,问王强道:“那个啥……咱凿冰窟窿抠鱼给它,它能不能吃啊?”</p>
“呵呵。”王强闻言一笑,道:“你真拿它当猫养啊?那鱼有刺,再扎着它。”</p>
赵军也是一笑,然后王强又对他说:“你冬天打大围,我没事儿呢,我上山打溜儿.咱不管打着啥,把灯笼挂都整回来。完事儿跟血水子一起冻上,我估计它不能太挑。”</p>
“行不行都这么的了。”赵军手挪到小猞猁头顶,从头到尾的撸了两把,道:“天天吃灯笼挂也不差啥了。”</p>
“谁说不是呢……”王强刚接一句,就听王美兰在外屋地大声喊着赵军。</p>
“这咋的啦?”舅甥俩对视一眼,赵军把小猞猁往炕上一扔,这小家伙立即蹿到炕沿边,小短尾巴竖在身后。</p>
这时,还没等几人出门,王美兰就抱着那羊头骨进来了。</p>
“妈呀。”赵军见状,皱眉说道:“你干哈呢?这整你满杉油啊!”</p>
可王美兰根本没管那些,把羊头骨往赵军面前一送,道:“你瞅瞅!”</p>
“呜哇……”或许是闻到羊膻味儿了,小猞猁立起从后面扒着赵军的腿,可随着赵军一动,险些把它从炕上掉下去。</p>
赵军看了眼羊头骨,不禁有些疑惑地问王美兰说:“妈,让我看啥呀?这不剔的挺干净吗?赶紧让我张大哥拿出去砍开,给里头脑子抠出来。”</p>
“你瞅啊!”王美兰有些着急,双手把羊头骨往炕桌上一放,指着上面道:“你瞅这裂纹(wèn)子啦!”</p>
“唉呀妈呀!”赵军看了一眼,不禁赞叹道:“妈,你是真狠实啊!”</p>
“咋能是我……”王美兰刚要辩解,却听王强在旁笑道:“姐,你跟谁学的杀大牲口啊?这家伙……我是没想到啊,你照脑瓜子就这羊给来一下砸?”</p>
杀猪、杀羊,是捆上蹄子,拿刀捅脖放血。</p>
但杀驴、马、牛等大牲口,可就不能这么干了。</p>
杀这些大牲口,就是当头一锤。</p>
此时赵军、王强的言外之意,就是说王美兰是有意锤杀的这只羊。</p>
“不是我啊!”王美兰也没想到自己越解释越不清,连连摆手道:“是它自己往上撞的!”</p>
“呵呵……”</p>
“哈哈哈……”</p>
赵军、王强齐声发笑,这话谁能信呐?</p>
“不是?你们笑啥呀?”王美兰有些急了,赵军笑道:“没笑啥,妈,哎?”</p>
赵军忽然话锋一转,问王美兰说:“昨天搁电话里,你说要找人杀驴,我不让你去,你是不是寻思自己在家练手啊?</p>
妈,儿子可跟你说哈。房后那驴,这两年先不能杀,那是小二岁儿啊。这我张大哥不要买马呢么,等他明年搁山上下来,咱拿他那马跟咱这驴配骡子。”</p>
“谁练手啊?”王美兰闻言瞬间气急,少有地伸手给了赵军一杵子,然后回过头一把拽过炕桌上的羊头骨。</p>
这时,小猞猁正扒着炕桌,歪着脑袋把鼻子往羊头骨前凑呢。王美兰冷不丁这一下,可是给它吓了一跳。</p>
王美兰抱着羊头骨气冲冲地就往外走,王强呵呵一笑,对赵军说:“大外甥,你妈是半拉月没见着你,想你了。昨天你说要回来,她一看家啥都没有,就给你杀个羊呗。”</p>
“没事儿,老舅。”赵军笑道:“那也没多少钱,咱大伙吃了还能咋的?”</p>
这舅甥二人你一言、我一句的,倒是挺体贴人,可王美兰在外屋地一听,心里更委屈了。</p>
那羊明明就是自己撞死的嘛!</p>
“你俩别叭叭了!”一气之下,王美兰进来呼喝道:“赶紧放桌子去!”</p>
赵军、王强相视一眼,憋笑出去拿桌子,王美兰白了这舅甥俩一眼,刚想从金小梅、杨玉凤那里获取一些支援,却听东屋里传出了解臣跟解孙氏说话的声音。</p>
“妈呀!”站在炕下的解臣,对坐在炕上嗑瓜子的解孙氏道:“你看我赵婶儿,听说你来,还把羊给杀了。”</p>
王美兰:“……”</p>
“啧!”解孙氏把手里的瓜子往小筐里一扔,与坐在她对面的老太太对视一眼,道:“我美兰妹子这人真不错!”</p>
“那还说啥了?”老太太点头,道:“她心眼儿可好使了!”</p>
老太太话音刚落,赵军从外面进来了,本来王美兰安排他和王强出去搬桌子,可此时赵军却是空手回来的。</p>
在赵军身后,还跟着李如海。</p>
看赵军没拿桌子,王美兰刚要询问,却见赵军气冲冲地进了东屋,李如海快步在后头跟着。</p>
赵军忽然进屋,孩子们各玩儿各的,三个大人却是看向了赵军。</p>
赵军站在老太太面前,问道:“江奶呀,黄彩玉又拿咱东西啦?”</p>
“黄彩玉?”老太太一怔,赵军追问道:“就顾洋他妈!”</p>
之前那娘们儿到老太太家借这、借那的,让赵军给碰上了,赵军怼了她两句,算是消停了一阵子。</p>
“没有啊……”老太太刚答一句,赵军便转身问李如海,道:“那你听谁说的?”</p>
赵军横眉瞪眼时,气势很足,李如海一缩脖,小声道:“大哥你听岔劈了,不是顾洋他妈,是他大嫂。”</p>
“他大嫂?”赵军眉头一皱,道:“严淑丽呀?”</p>
“嗯呐!”李如海点头,道:“我听秋月姐说,江奶晾房檐子底下两串小鲫瓜子,都让严淑丽给拿走了!”</p>
“啥?”这时,在外屋地的杨玉凤听见动静,急道:“那是我给江奶拿的,咋让她整走了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