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看着热闹，但楚安民没有任何不乐意。在听到汽车鸣笛以后，楚安民把手里的望远镜一收，招呼周春明等人下山。</p>
他们一行人急匆匆地上坡，又花了十多分钟下坡回到车前。</p>
眼看着领导们过来，赵军即便抱着小黑熊，也从车上下来迎接。</p>
“你俩厉害呀！”楚安民离老远就冲赵军、周成国夸道：“你俩一上去，那黑瞎子就跑啦？”</p>
周成国少有地开口，指着赵军道：“我兄弟厉害！”</p>
“真厉害！”楚安民快步走到赵军面前，一手与赵军相握，另一只手连往赵军肩膀头上拍了两巴掌，道：“小伙子，真有你的！”</p>
这楚安民很明事理，他虽然是领导，但一字不问赵军使了啥招，就能如此轻松地弄走黑熊。只是当看到赵军胸前鼓起时，楚安民略微有些好奇地眨了眨眼。</p>
赵军也没瞒着，把自己驱赶大黑熊、捡了小黑熊的事简单跟楚安民、周春明做了一个汇报。</p>
当听说赵军捡着了一只小黑熊以后，楚安民好奇地非要看一看小黑熊长得啥样。</p>
不怪楚安民好奇，黑熊一般都是蹲仓里下崽儿，所以很少有人能看到刚出生的小黑瞎崽子。</p>
而听赵军说小黑熊沾了冻，此时太过脆弱不宜再受凉，楚安民就把赵军拽上了自己的专车。</p>
于是，在回永安林场的路上，赵军跟楚安民坐了一辆车。</p>
虽然都是吉普，但不是哪个工人都能跟局长坐在一起的。</p>
这楚安民也是爱才，一路上不断地夸着赵军，还说要给赵军记一大功，以表彰他对永安今年冬运生产做出的杰出贡献。</p>
这大吉普没有空调，但车内能遮风御寒，赵军靠在座椅上，感觉倒也不错。</p>
而与此同时，赵有财坐在马爬犁上，沿运柴道颠簸而上。</p>
眼下山里的温度大概在零下二十度左右，人坐在爬犁上，被马拉动快速地往山里走，呜呜的寒风从耳畔刮过。</p>
可以说，坐这爬犁比走路还冷呢！</p>
但没办法，坐爬犁又比走路快得多。</p>
一张马爬犁也没多大，蒋金友在前头赶爬犁，赵有财和张援民挤在后头。</p>
此时赵有财蜷着腿，脚前放着两桶白酒。而在他身后，靠着蒋金友从家带来的铺盖卷。</p>
这年头，拉套子的人伺候牲口，他想干净也没有办法。</p>
尤其是即将要住大通铺，蒋金友他媳妇就直接把铺盖卷晾晾又给他卷上了。</p>
此时就从那铺盖卷上，不断有酸臭味儿钻入赵有财的鼻子里。但赵有财躲也没处躲，还得低着头，要不然迎面的山风会不住地往他鼻子里灌！</p>
就这样，爬犁一路来在40林班下，蒋金友听见张援民和赵有财的喊声，勒马将爬犁停靠在路旁。</p>
赵有财费劲地搬腿下了爬犁，站起来抻了下腰，接过张援民递来的枪。然后，赵有财抬手一指远处山尖，对二人道：“那片儿应该就是你们那楞场。”</p>
这时，李远、李伟、马晓光各赶着马爬犁停在周围，他们一起注视着那背枪的赵有财。</p>
不是赵有财多引人瞩目，而是这几个人之前在张援民家，和赵有财相处了短短的几分钟，就看出这厮不是个省油的灯！</p>
但是听张援民介绍说，这家伙是赵军的爹，看在赵军的面子上，几人也不得不对他保持着一定的尊重。</p>
“老叔啊！”张援民看看周围山场，指着道旁歪脖树，对赵有财说：“你看那树上还有雪呢，你这天上山多遭罪呀？”</p>
昨天永安林区下了一天的小雪，雪虽然不大，但积少成多，降雪量仍是不小。</p>
此时树枝上、树杈上都挂着雪，人此时穿山林，身体剐蹭树条时，树条上的雪就会落在其身上。</p>
这一路上去，谁也不能总打扫身上的雪，更何况落在前襟、肩膀、胳膊上还好说，落在后背、后腰上就打扫不着了。</p>
随着人在山间行走，身体通过运动会散发出热气。</p>
热气传到棉袄上，或是等上午出太阳，沾在身上的雪一化一冻，就会在衣服后背上结出一层冰碴。</p>
这时再在山林间穿梭，被冻硬的棉衣会发出响声，这一有动静，就会惊动野兽。</p>
所以正常来说，雪后第二天没有出来打围的，上述原因是其一。</p>
而其二是山牲口雪后不动弹，得到今天下午才会动身找食吃。</p>
赵有财打围多年，这里头的门道儿，他能不知道吗？</p>
但是他就是忍不住了，在颓废后又焕发生机，赵有财的心就如长草一般。</p>
他不出来，他不上山，他心里刺挠！</p>
要不然，赵有财也不会在昨天就跟张国庆请假。</p>
赵有财不想自己再像前两天那样了，他感觉李大勇说的对，自己才四十三，自己还不到养老的时候。而且输给谁，也不能输给自己儿子呀！</p>
或许，赵有财今天根本没想打啥，可能他进山里溜达一圈，心里头就痛快、就敞亮！</p>
所以即便知道今天不适合上山，赵有财也硬要出来，甚至不惜跟王美兰吵上一架。</p>
此时听张援民劝阻，赵有财只是瞥了他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拿枪往肩上一挎，大步就往东边山坡上走去！</p>
“啧！”见赵有财这般倔强，张援民砸吧下嘴、微微摇头，然后示意蒋金友继续赶路。</p>
四架马爬犁沿路而走，赵有财则背着枪，在山林里趟雪而行。</p>
刚下完大雪，山林里无人经过，雪都没到小腿肚子了。</p>
要是下完雪后，过上几天，上山打猎、下套子的人多了，人来人往把道上雪踩平，后来的人还能好走一些。</p>
而此时赵有财，是雪后第一个走这山路的人，他这一道走上去，一步步都不容易。</p>
脚踩进雪里，拔出来再向前，一步步都很吃力。</p>
这时，阳光打在赵有财身上，赵有财微微转头，眯着眼睛望了望天边。随着他脑袋转动，头上的狗皮帽子碰到了树枝，枝头上雪散落而下，意境当真不错！</p>
赵有财转回头，重重地叹了口气，不知道为何，刚刚好了一些的心情，此刻又沉重起来。</p>
不为别的，赵有财就为自己打围之路的坎坷而忧愁。</p>
上山好，上山心里舒服，可家里人不让啊！</p>
想起今早对自己横扒竖挡的王美兰，赵有财不由得皱起眉头，自言自语道：“这娘们儿，你一天管我干什么玩意？”</p>
说完，赵有财就像赌气一样，大步往上走。</p>
这一走，就是一个多小时。</p>
但因为山林里积雪难行，赵有财其实也没走出多远。好不容易翻过山尖子，再往下走四五十米，赵有财就感觉自己又累又饿。</p>
要不说呢，上山打围时，早起那一顿饭最重要了。这一顿要是吃饱了，甚至能坚持到午后一两点钟。但要是没吃好，可能上午十点来钟就饿了。</p>
所以，在赵军临出门的时候，王美兰给他冲了一碗麦乳精。这玩意含奶含糖，喝它溜缝儿还扛饿。</p>
赵有财是踩岗梁子上、踩岗梁子下，此时他从岗梁子下阳坡，在阳坡上找个树墩子坐下，边晒太阳边从兜里掏出火柴和烟。</p>
划着了火柴、点着了烟，赵有财一边吸烟，一边望着周围的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