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大半碗，赵有财放下手中碗，“哎呀”一声，随即打了个嗝。</p>
“爸呀！”赵军在旁忙道：“喝不了就不喝了呗。”</p>
赵军此话一出，赵有财端碗一仰脖，把碗里剩的糖水都干了。</p>
赵军：“……”</p>
喝饱了、喝足了，赵有财缓缓自炕沿边起身，从墙上摘下一把半自动步枪，一手握枪，一手摩挲了下枪身，然后转身对赵军、解臣道：“好了没有？好了就出发。”</p>
他还着急了。</p>
赵军、解臣带好装备、给养，三人和王美兰道别后出了家门。</p>
今天是打仗围，所以并不打算带狗。而猎狗们也不是很兴奋，看到主人背枪出来，它们都站在狗窝前摇尾巴。</p>
这种态度就是：你要领我，我就跟着；你要不领我，我就在家。</p>
“大哥！”这时隔壁传来了李大勇的声音，只见李大勇、李宝玉、李如海三人翻墙过来。</p>
昨天买牛有功的李如海终于回了自己家。</p>
李大勇先一步走到赵有财面前，握着赵有财的手，道：“兄弟不能跟你去了，你自己注点儿意呀！”</p>
“爸，你看……”李宝玉在后面轻轻拽了李大勇一下，然后看了眼赵军。</p>
人家儿子在呢，不比你好使呀？</p>
“兄弟！”赵有财道：“你要能跟我去，大哥心里更托底了。”</p>
一旁的赵军憋不住直乐，三人在李家父子的陪同下从院里出来。</p>
今天就这样，在接上张援民以后，一行人乘车直达小43楞场。</p>
然后李宝玉开车去林场，赵军等人乘车去打围。</p>
很快，汽车在老榆楞底下停稳。</p>
赵军、张援民从后车箱上来，赵有财和解臣则从前面下车。</p>
四人聚到一起，赵有财抬头望着上头，问赵军道：“你们昨天撵到二茬林子那块儿是不是？”</p>
“嗯呐，到那落叶松林子边上。”赵军道：“我估计它是要奔大锅盔去。”</p>
“那还用说么？”赵有财轻怼了一句，然后指着右边贴近大锅盔的那座高峰，道：“它得走二楞坎子，搁那个老13、老14俩大班夹心那儿穿过去。”</p>
“哎呀！”听赵有财之言，赵军眼睛一亮。该说不说的，赵有财对这片老林场的熟悉，远在他赵军之上。</p>
毕竟赵有财是林场的元老，从有这林场开始，赵有财就在这里做饭。不像赵军，当年采伐这几个老楞场的时候，他还裹尿褯子呢。</p>
“走，上车！”这时赵有财回身冲三人摆手，道：“咱再往前开一轱辘。”</p>
“叔，还往前去呀？”解臣抬手指向左边的上山道，说：“我们昨天就搁这儿下来的。”</p>
“那没用。”赵有财往斜上方一指，对张援民道：“赵军岁数小，他不知道，你能知道那个老许太太坟吧？”</p>
“啊？啊！”张援民反应过来，忙点头道：“就是接骨头那个老许头儿他妈呗？”</p>
“对！”赵有财道：“咱一会儿从那儿上去，完了你们仨一直往上顶，上了东西大岗，就是咱林场培育的那片二茬林子。”</p>
“爸！”这时候赵军察觉出来赵有财话里有话，忙道：“咋我们仨？你呢？”</p>
“我搁老15大班后头绕过去，直接上二楞坎子。”赵把头挥斥方遒，安排道：“完了我就搁那儿等着，你们把黑瞎子豁楞起来，它保准奔我那儿去！”</p>
“爸。”赵军一听，忙道：“那得你绕一大圈啊。”</p>
打仗围是有技术含量的，在民国的时候，人都吃不饱饭，养猎狗顶多一家两条。</p>
在那种背景下，就有了猎帮。有那种大型的猎帮，把头手下甚至有十来号人。</p>
有的猎帮打狗围，帮众聚在一起，也把狗聚在一起。曾经赵军他爷参加围虎，就是临时组成了一个大型猎帮。</p>
还有的猎帮打仗围，他们一起出洞，专找那种扇面型的山场。然后，在仗口排仗。</p>
这个排仗，就跟抬参排棍一样，十几个猎人在山上排开，三五十米排一个人。下面赶仗的一轰，这一面山场的野兽都别想跑。</p>
这需要把头有一定的经验，不但能断野兽习性、山形地势，还能断野兽行进路线。</p>
要说起这些，赵把头也不弱于人，他推断了那头黑熊的行进路线，并定下了堵仗、赶仗的路线。</p>
只不过在仗围中，堵仗的要比赶仗的辛苦很多，因为堵仗的人需要绕到猎物的前面，守株待兔地等着猎物过来。</p>
而赶仗的，只要溜溜达达地往上走，半道将猎物惊起就行。</p>
所以在仗围中，堵仗的人不但得枪法好，还得腿脚好。让上岁数的人去赶仗，那肯定是不中。</p>
“没事儿。”赵有财道：“一会儿下车了，我先上去，你们过一个小时再往上去。”</p>
“爸……”赵军闻言还要再劝，却见赵有财抬手道：“别墨迹了，怪冷的，赶紧上车。”</p>
听赵有财如此说，几个人转身回到车上，解臣启车往前走了一里多地，被赵有财喊停。</p>
上头是以前的老楞场，有进山、下山的爬犁道，但解放汽车上不去。</p>
赵有财背枪下了车，赵军、张援民、解臣也都跟着下来，赵有财见状，皱眉道：“你们下来干啥呀？搁车上等着吧。”</p>
说着，赵有财从手腕上摘下手表，递给赵军道：“掐着点哈，一个小时，别上去早了。”</p>
“爸呀。”赵军有些不放心地道：“让我大哥，还是解臣呐，让他们谁跟着你吧。”</p>
一个人打黑瞎子是大忌，今天又是面对那么大一个黑瞎子，赵军真不放心赵有财自己过去。</p>
“用不着。”赵有财回手拍了拍枪，道：“有这玩意，来个大爪子，我也干死它了。”</p>
赵军咔吧两下眼睛，从兜里掏出两个弹夹，和一包子弹递向赵有财，道：“爸，这都给你吧。”</p>
今天没有狗，所以赵军带足了弹药，他拿了三个弹夹、两包子弹，现在给了赵有财四十五发子弹，属实是够用了。</p>
赵有财连拉几下大拴，咔咔几下就将一联子弹上入膛中。</p>
“走了！”赵有财背枪要走，却又被赵军叫住。</p>
“又咋的了？”赵有财回头，有些不耐烦地问道。</p>
“解臣！”赵军忙招呼解臣道：“快给拿两张大煎饼。”</p>
“哎，哎！”解臣闻言，连忙从挎兜子掏出大煎饼，分出两张给了赵有财。</p>
这时赵有财也想起一事，对赵军道：“过了那俩林班夹心，是那个……大石磨顶子。大前年呐，秦强他们搁那里头杀个仓子，他往地仓子里塞雷管、炸药，给一个大黑瞎子崩碎乎了。再从那以后，那里头就不住黑瞎子了。”</p>
说到此处，赵有财话锋一转，道：“但你们搁那里头走前儿，可得注意点儿脚底下，别踩空了啥的。”</p>
两点多钟还有一章，把那个大黑熊打死，这事儿定准了。</p>
兄弟们困了就先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