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谈钱伤感情，谈感情伤钱。</p>
感情和钱就像鱼和熊掌一样，不可兼得。</p>
老辈炮手教育晚辈时，常说几个人上山，必须得人合心、马合套。</p>
人合心这三个字听起来容易，可做起来就太难了。</p>
因为是人都有私心，而且人心还隔肚皮。</p>
尤其是山财，弄好了是来的快、来的多，一颗熊胆就一千多块钱，都赶个一个林场工人一年的收入了。</p>
在感情和钱之间，赵军选择了感情，他带着兄弟们山上，不管是打围还是放山，收获的东西都是平分。</p>
赵军这样并不是个例外，虽然参帮没有这么干的，但一般打狗围的小猎帮都是如此。</p>
他们这样不是山规，而是人情世故。</p>
因为在一个小猎帮里，你这个领头的不一定总行。手下的小弟现在可能是没经验，但经验总会涨起来的；枪法不行，那是能用子弹喂出来的；狗不行，用心拖总能出活儿。</p>
而关键也正在那狗身上，狗与野猪、黑熊、棕熊搏斗，是会受伤的，严重时甚至还会死亡。</p>
打狗围，肯定是得靠狗。如果领头这人的狗战死了，那明天再上山，可能就得指着小弟家的猎狗了。</p>
那么这个时候，以前的小弟摇身一变成了大哥。以前你咋对人家的，人家现在就怎么对你。</p>
所以一般小型的狗围猎帮，打着猎物都是哥几个平分。</p>
像大型猎帮，那规矩就多了。这年头，养枪也不容易。所以枪得算一股，头狗也得算一股。然后每个人再怎么算，那可能另有说法。</p>
而在打围中，还有一种极特殊的情况，是被外人添枪。</p>
老辈跑山人常说，进了山，什么事都有可能遇到。</p>
一个猎帮打仗围冒仗了，一帮人追着猎物往上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在上头截住猎物，一枪将其击毙，这叫添枪。</p>
按照山规，两伙人都有分猎物的权利。但所有人都是一股，唯有添枪者，他自己独占两股。</p>
而且这个时候，两边不算枪的股份。</p>
如果要是一伙打狗围的，狗帮在上头圈住了野猪，猎帮的人在没赶过去之前，有人翻山下来，看着狗帮围猪，他一枪将野猪击毙，这同样是添枪。</p>
然后还是两伙人一起分猎物，添枪那个人仍是独占两股，其他人各是一股。</p>
与打仗围遇添枪不同的是，两边的枪虽然仍不占股，但狗帮却占一股。而这一股其实是给大头狗的，只是不管有多少狗，都仅算一股。要不然像赵家狗帮有四五条头狗，别人就不用分了。</p>
所以添枪两股，这是山规。</p>
而且邢三和张援民他们仨是两伙人，张援民他们仨怎么分，跟人家老头儿没关系。</p>
也就是说那一枚熊胆，邢三占两股，张援民他们仨占三股。然后等那熊胆的五分之三到手后，张援民再分其一半，剩下的一半再由蒋金友和马晓光分。</p>
这么一算，这枚熊胆分得最多的人竟然是邢三。</p>
可这是山规，老头儿不在乎也就罢了，可他既然提了，那就得给。</p>
邢三说的那些，蒋金友、马晓光是没听懂，他俩看向张援民，而此时的张援民却是笑着一点头，道：“大叔，对，咱是有那规矩。既然你老说了，咱就按规矩办。”</p>
“哎……”邢三拉长音“哎”了一声表示赞同，然后等张援民将另一个熊胆摘下以后，五人拖着两只熊往回返。</p>
折腾到楞场，已经是后半夜了。</p>
回到楞场后，五个人把两只熊拽进解忠的把头窝棚，然后往炉子里添了柴，使得室温不会太低。</p>
这样的话，等明天早晨扒熊皮、分熊肉还不费劲。</p>
这黑瞎子身上味道老大了，泡了那么半天水都没泡下去。这窝棚，解忠肯定是不能住了，于是他抱着被褥到了邢三的窝棚。</p>
至于张援民嘛，之前邢三说让他也到自己窝棚住一天，然后明天一早就让解忠送他下山。</p>
可等杀完这个黑瞎子仓，不管是邢三，还是解忠都绝口不再提及此事。</p>
但解忠刚在邢三这里铺好被褥，张援民就领着蒋金友、马晓光来了。</p>
“你来干啥来了？”邢三问道：“你回去睡呗。”</p>
“大叔啊……”张援民把被褥往炕上一丢，然后笑着解开棉袄，道：“熊胆还没蘸呢！”</p>
“唉呀！”邢三急忙下地，刷锅并拿暖瓶往锅里倒热水。</p>
这暖瓶都是赵军给买的，还真挺保温，水倒进锅里，坐在炉子上不一会儿就响边。</p>
当锅边冒着气泡，水未滚开时，正适合蘸熊胆。</p>
蘸好一个熊胆，张援民将其递给邢三道：“大叔，放你这屋阴干着吧。”</p>
“行！”邢三痛快地应了一声，而这时张援民对解忠道：“大哥，那个……老蒋和晓光说了，那俩黑瞎子扒完了，剔出来那个肉啊、油啊，就给咱大伙吃了。”</p>
张援民说这话时，蒋金友、马晓光在旁连连点头。</p>
“哎呀！”解忠闻言惊讶道：“那能行吗？我得给你们钱呐！”</p>
说是给大伙吃，可大伙平时的伙食都是解忠供，他们说给大伙吃，可就顶算是把那俩黑熊的肉都给解忠了。</p>
“那有啥不行的？”张援民笑道：“人家我们仨都说好了，以后再打着黑瞎子吧，胆该咋分还咋分。完了那个四个掌，给我赵军兄弟留着。至于肉呢，就咱大伙吃喽。”</p>
“这个……”解忠当然能听明白张援民的言外之意，他此时不敢自己绝对顶，转头与邢三对视一眼。</p>
“大叔！”而这时，张援民转向邢三道：“咱爷们儿商量个事儿呗。”</p>
“啥事儿啊？”邢三问道。</p>
“那个吧……”张援民凑到炕沿边，侧身坐下道：“以后我们要杀熊瞎子仓呢，背你老那棵枪去，完了给你算一股。”</p>
“嗯？”邢三眼睛一亮，道：“要不我跟你们去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