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王美兰见状，忙拦售货员道：“我们这电视咋不出人儿呢？”</p>
“你回去，把这个按上就好了。”售货员扒拉下旁边的天线，问王美兰道：“家有会按这个的不？”</p>
“好像没有。”王美兰与赵春对视一眼，娘俩一起摇头。整个永安林区，她家是第一个买电视的，别人哪会捅咕这玩意啊？</p>
“妈，我会！”忽然，一个声音从不远处传来，王美兰看是赵军回来，脸上立刻露出笑容，很是自豪地对售货员道：“我儿子会。”</p>
王美兰也不管她儿子咋会的，反正儿子说会就是会。</p>
“一般都能会。”售货员把票据递给王美兰，说：“捧回去吧，走道儿别磕了、碰了。”</p>
王美兰把票据塞进棉袄兜，面带笑容地看着那电视机，伸手就要去搬。</p>
“妈！”赵军忙喊王美兰，道：“我搬吧！”</p>
“不用，儿子。”王美兰搬起电视机，道：“妈能搬动。”</p>
“你能搬动啥呀！”赵军连忙过去，将麻袋交给赵春，伸手将电视机按在柜台上。</p>
其实那麻袋不比电视机轻，但麻袋能扛能拽，还能俩人抬。电视不行，只能抱着，这样就吃力。而且这年头的电视机可是不轻，王美兰抱着它下楼梯、穿人群，万一手一滑，那得多上火。</p>
“那你搬。”王美兰没逞强，但赵军却道：“妈，咱别着急走了，咱搁这儿待一会儿呗。”</p>
“搁这儿待啥呀？”王美兰瞪着大眼睛，问赵军说：“咱都买完了，咱就走呗。”</p>
“咱走，咱上哪儿去呀，妈？”赵军反问道：“咱不还得等蛋糕呢吗？”</p>
“啊……”这时王美兰才想起来还有生日蛋糕呢，但收获电视的喜悦溢于言表，王美兰对赵军：“要不咱上车里等着去呢？”</p>
“那多冷啊！”赵军皱眉道：“小臣那车暖风不好使，在这儿待着多好。”</p>
“那行吧……”此时有了自己的电视，王美兰也不想看电视节目了，她在柜台前跟售货员唠起了闲嗑。</p>
在王美兰和售货员的谈话中，赵军得知买这台电视机的票是售货员她男人的，而她男人就是刚才搬电视上来那个。但他不是搬运工，而是库管。</p>
两口子都在百货商店，想弄着彩电票不难，但他两口子结婚的时候买过一台黑白电视，几年内没有换彩电的想法，今天赵军给的钱多，两口子二话不说就把票卖给他了。</p>
在得知王美兰滞留在此是为了等蛋糕，售货员随口问道：“姨，今天是你生日呀？”</p>
“啊！”提起这个，王美兰乐得合不拢嘴，笑道：“今天我过生日，我儿子、闺女陪我出来溜达、溜达。”</p>
说着，王美兰手往自家电视上轻轻一拍，继续笑道：“这为了哄我高兴，我儿子还给我买个大彩电。”</p>
“这兄弟真孝顺。”售货员赞赏地看了赵军一眼，问道：“兄弟在哪儿上班啊？”</p>
“我们家在林区。”赵军答道：“我在林场给人验收。”</p>
“啊……”这售货员对验收这个工作没什么概念，但听赵军说他们是从林区来的，售货员看了一眼柜台上的彩电，又看了一眼立在旁边的大麻袋，问道：“你们买这么多东西，一会儿咋回去呀？”</p>
“我们开车来的。”赵军又答了一句，这时王美兰正好看到了售货员身旁电视机里驶过的吉普车，当即指着那吉普车，问售货员道：“我跟你打听一下，你知道不知道这样儿的车得多少钱呐？”</p>
“哎呀！”售货员看了一眼，对王美兰说：“姨，这车可不便宜，得三万多。”</p>
“三万多？”王美兰眨巴下眼睛，追问道：“三万多多少呀？”</p>
“三万四五千吧。”售货员回答了一句，王美兰看向了赵军。</p>
……</p>
等到将近四点，楼下的蛋糕做好了，他们娘仨下楼先将电视和麻袋送上车。然后王美兰、赵春在外面看着，赵军进屋取了蛋糕和长白糕。</p>
赵军把这些送出屋外，又转身回到百货商店，给张援民、杨玉凤买了兜苹果和一些糕点、罐头，这才出去上车往医院跑。</p>
到了医院，留赵春在外面看东西，赵军、王美兰拎着糕点、罐头上楼去接小铃铛。</p>
病房内，张援民躺在病床上，两眼无神地盯着棚顶灯管。</p>
杨玉凤、小铃铛盘腿并排坐在旁边那张床上，娘俩一唱一和的。</p>
“你说你挺大个裤裆，一天跟地出溜子似的。”杨玉凤数落道：“不够你嘚瑟的了！”</p>
小铃铛：“可不咋地！”</p>
“这回嘚瑟吧！”杨玉凤冷笑道：“好悬没让黑瞎子给你踢蹬了。”</p>
小铃铛：“这一天呐！”</p>
张援民：“……”</p>
自打赵军他们走后，小铃铛又对张援民嘘寒问暖了一番，在得知她爸确实没什么事了，小铃铛便转投杨玉凤麾下，一起对张援民进行着声讨。</p>
原本杨玉凤一人，张援民都扛不住，这回又多了个溜缝儿的，张援民都想哭。</p>
当赵军、王美兰拎着东西进来时，张援民艰难地开口道：“兄弟，你咋才回来呐？”</p>
“呵呵……”赵军闻言一笑，道：“咋的？想我啦？”</p>
“嗯！”张援民重重一点头，眼泪含眼圈地看着赵军。</p>
他这样，倒不完全是让那娘俩给磨叽的。在被杨玉凤、小铃铛数落时，张援民也知道自己错了，他心里也后怕，险些就看不到媳妇、闺女了。</p>
但张援民刚一想到这里，脑袋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就是：“我要真死了，我兄弟也能帮我拉帮着家里。”</p>
想到此处，张援民心里一阵感动。自己再也不是那个死都死不起的大裤裆了，自己有生死兄弟可以托付家小。</p>
“兄弟！”张援民吃力地向赵军抬手，吓得赵军扔下东西过来按住他胳膊，道：“大哥呀，你有啥事儿你就说呗，可别比比划划的。”</p>
“兄弟。”张援民攥住赵军的手，哽咽道：“大哥一直没睡，就是等你回来呢。”</p>
赵军一皱眉头，这话咋听着就感觉不舒服呢？</p>
“大哥，咋的了？”赵军问道：“你有啥事儿，你跟兄弟说。”</p>
“兄弟，那黑瞎子……”张援民刚一开口，就被杨玉凤打断，道：“你还黑瞎子呐？你没有脸呐？”</p>
“就是。”小铃铛小声接话。</p>
“不是，你知道啥？”有兄弟在，张援民硬气了不少，瞪了杨玉凤一眼，才看向赵军说道：“兄弟，你要为大哥报仇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