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海上你家了？”李家东屋，李大勇、金小梅、李宝玉、李小巧，一家四口全都惊讶地看着赵金山。</p>
“啊！”赵金山淡淡一笑，点头道：“昨天他午后上我家去了。”</p>
这时，金小梅端着个茶缸进来，把茶缸递给赵金山时，问道：“他上你家干啥去了？”</p>
虽然有些惊讶，但李家人不怀疑赵金山的话。此时在得知李如海昨天回过永安屯时，李大勇、金小梅、李宝玉心里都有些不舒服。</p>
但他们并不是生李如海的气，相反他们的心情很复杂。谁不想一家人整整齐齐？昨天那么高兴的场合，家里只缺李如海一人，李大勇他们心里也不得劲儿。</p>
眼下听了赵金山的话，他们脑补一下，李如海昨天潜回永安是想参与他哥的喜事，但因畏惧李大勇的拳脚，只敢远远地向自己家望上一眼。</p>
想到此处，李大勇狠狠地吸了口烟，李宝玉吧嗒下嘴，心里都挺不是滋味。</p>
“啊，呵呵。”被金小梅询问的赵金山却是一笑，他伸手接过茶缸时，并没有回答金小梅的话，而是说道：“婶儿，别忙活了，我这就走了。”</p>
说完，赵金山回身把茶缸放在炕桌上，然后手指了一下放在地上的麻袋，才对金小梅说：“婶儿，这是个狍子，还冻着呢。完了你看是埋雪堆里，还是咋的？”</p>
“唉呦！”金小梅闻言忙拽起麻袋，往里看了一眼后，扯着麻袋口到李大勇身旁，说道：“你看金山给拿这狍子，还挺好呢。”</p>
李大勇配合地看了一眼后，看向赵金山时，皱眉笑道：“金山呐，你这干哈呀？我们家还缺狍子吗？你拿回去，让我嫂子给这缓了，完了包饺子吃呗。”</p>
“叔啊。”赵金山笑着叫了李大勇一声，然后微微转头，在与金小梅、李宝玉对视后，赵金山笑道：“这是如海昨天给我们家拿的？”</p>
“啥？”赵金山此言一出，李家四口全都愣在了当场。</p>
在李家人的注视下，赵金山下炕对李大勇、金小梅说：“叔、婶儿，那啥……那个今天家里有活儿，我得回去了。完了咋回事儿啥的，等如海回来，你们问他吧。”</p>
赵金山来时，赵国峰就交代过，让他把东西送来以后，说话一定要点到为止。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说，一定不要让李家人感到不舒服。</p>
这是赵国峰对他儿子的教导，而赵金山也真听话，到李家把礼物送上，至于那关键的狍子，就由李如海回来自己跟他爸妈解释吧。</p>
“走啊，金山？”人家小辈来送礼，话点到为止就要走，李大勇、金小梅不可能追着问，他们两口子只能一起送赵家山出家门。</p>
“叔、婶儿！”从李家门出来，赵金山转回身将李大勇、金小梅拦在门口，说到：“别送了，我两步道儿就到家了。”</p>
赵金山是小辈，李大勇、金小梅没硬送他，而是让李宝玉陪着赵金山出院子。</p>
与此同时，在屯部用大喇叭读完早报又播了天气预报的赵国峰回到了家。</p>
一家人就剩他没吃饭了，但干粮和菜都给赵国峰留出来，放在大锅里的锅叉上。此时端上桌，不热但还温乎着。</p>
“你这一天净整没用的。”秦小娟一边给赵国峰上菜，一边埋怨道：“磕磕巴巴还读上报纸了，谁听啊？”</p>
“你不听，有的是人听！”赵国峰抄起筷子，把大头往炕桌上一怼，将两根筷子对齐后端过碗，没好气地道：“伺候我，不乐意呀？”</p>
从西屋过来走到门口的赵刘氏闻言，拿着大烟袋转身就回屋了。</p>
看老娘走了，赵国峰也不拉硬了，嗔怪地看了秦小娟一眼，道：“我这不也是为了丰富咱林场家属的业余生活吗？”</p>
秦小娟嘴角一扯，白了赵国峰一眼，道：“我天天早晨得给你留饭，完了等你回来，我们那碗都刷完了。你这吃完，我还得单刷你一个碗。”</p>
赵国峰被媳妇埋怨也没吭声，自己不干活就少说点儿话吧，两口子吵吵起来给媳妇气回娘家，自家祖孙三代都得麻爪。</p>
“哎？”见赵国峰不说话，秦小娟将身一拧，把腿搬上炕一盘，然后对赵国峰说：“我听他们说，咱林场阳历年前有福利，买大彩电比搁外头能便宜不少呢？”</p>
“咱家买！”赵国峰咬了口馒头，含糊不清地道：“我估计这次啊，咱屯子得有好几家买的，咱也买。”</p>
说着，赵国峰端起萝卜汤吸溜了一口，放下碗后又说：“我今年倒腾野猪，不也没少挣吗？”</p>
“这事儿啊，真得感谢人家赵军。”秦小娟说：“我现在想想啊，那天人家孩子来，咱凑不够钱，我还不太乐呵呢。”</p>
“你呀，你还好意思说呢。”赵国峰瞥了秦小娟一眼，笑道：“以后啊，老爷们儿的事儿，你少掺和，你一天好好伺候我就完了。”</p>
“我美得你！”秦小娟笑着伸手在赵国峰小臂上一拍，赵国峰也是一笑，两口子还挺温馨。</p>
可下一秒，秦小娟就撕去了温情脉脉的面纱，只听她对赵国峰说：“哎？他爸，年底给我打个镯子呗？”</p>
秦小娟此言一出，赵国峰脸色一变，沉声道：“你要那玩意干哈呀？不当吃、不当喝的。”</p>
听赵国峰这话，秦小娟把脸一扳，道：“你这话说的，不当吃、不当喝，就不能打啦？”</p>
说完这句，秦小娟紧接着又道：“你给我打一个，我戴两年。完了等金山娶媳妇，我把这传给咱儿媳妇，这不管到啥时候它也是东西呀。”</p>
“拉倒吧，拉倒吧。”赵国峰摆下手，看着秦小娟说道：“你说你天天家里外头的忙活，你戴那玩意都耽误干活。”</p>
听他这话，秦小娟撇嘴深吸一口气，但试图心平气和地与赵国峰商量，说：“人家赵军他妈也天天干活，你看人家，金链子、金镏子、金镯子、金耳环……”</p>
“你跟她比？”赵国峰都无语了，只道：“人家啥条件？咱家啥条件？”</p>
“那我也没多要啊。”秦小娟道：“赵军他妈戴一身，我就让你给我打个镯子还不行？”</p>
说到此处，秦小娟手往炕桌上一拍，但想起老太太还在对面屋里，秦小娟压低声音对赵国峰说：“我一天伺候你们老、伺候你们小，我一春零八夏的还伺候地，我不是不挣钱！我特么年年打粮、卖粮，要不指你那工资够干啥的？”</p>
秦小娟越说情绪越激动，越说心里越委屈。</p>
其实秦小娟并不是虚荣的女人，只不过到这岁数了，有时心里莫名其妙的烦躁，找个茬就好发个火。</p>
赵国峰不懂，不光他不懂，这时代的男人都不懂。</p>
“咱家金山也不小了。”赵国峰还在跟秦小娟讲道理，说：“我寻思等过完年，给金山也说门亲。这咱得给人拿彩礼吧？现在咱屯子彩礼不六百、八百都谈不拢，完了……”</p>
说着，赵国峰抬筷子往棚上一比划，道：“赶金山结婚之前，咱还得给这房子收拾、收拾，那不都得用钱……”</p>
赵国峰话没说完，却见秦小娟搬腿下了地。然后，秦小娟在炕沿边，指着炕桌上的盘子、碗，道：“一会儿你吃完，你自己收拾吧哈！”</p>
说完，秦小娟气鼓鼓地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