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汪汪……”</p>
“嗷嗷嗷……”</p>
狗叫声在山林中乱成一团，附近数里之内，不论是狍子、野猪，还是夜禽、小兽，全都动身远走。</p>
猎狗们虽然不知道赵有财为啥走着、走着就忽然躺倒了，但它们都知道这时候的赵有财不对劲。</p>
世间所有动物，最通人性的就是狗。</p>
这些狗围着赵有财不只是叫，它们还对赵有财展开了援救。</p>
青龙用嘴衔着赵有财棉袄袖子，一下一下地往起拽。</p>
它很有分寸，它并不是咬，而是用嘴含（hén）着赵有财的胳膊，然后青龙弓着身子往起掀身，将赵有财胳膊一次次带起。</p>
黑龙、小花一左一右拽着赵有财两边裤腿，但它俩没什么配合，一个往左拽，一个向右扯，将赵有财扯成了人字形。</p>
黑虎、白龙一左一右地站在赵有财两侧，别管平时有什么恩怨，此时黑虎也担心着赵有财，它和白龙一边叫并，一边试图用嘴去拱赵有财的脸。</p>
但赵有财的脸只能二黑碰，每当黑虎、白龙把嘴凑过来，二黑一口咬过去，就会把它俩吓退。</p>
还有黄龙，在山里长大的它，不太会表达感情。此时黄龙围着赵有财和六条狗转圈跑，它也不叫，就是一个劲儿地跑。</p>
忽然，黄龙猛地停下，它抻脖、支棱起耳朵，俩眼直勾勾地望着山下。</p>
“汪！汪！”黄龙少见地开声，然后撒腿就往山下跑。</p>
黑虎、白龙、青龙、黑龙、小花纷纷动身，舍弃赵有财向山下跑去。</p>
一时间，赵有财只剩下了二黑。这时候的二黑也不舔赵有财了，它直脖望着山下。</p>
二黑忽然动身，向同伴们追了几步，然后停下回头看着那躺在地上的赵有财。</p>
“汪！汪！”二黑叫了两声，仍不见赵有财动弹，它快速连续在原地转了两圈，急得它嘴里发出吭吭唧唧的声音。</p>
眼看赵有财还是没有动静，二黑飞奔来到赵有财近前，它趴在赵有财身旁，高举着尾巴摇晃，把狗嘴贴进赵有财的脸，发出阵阵呜咽。</p>
寒风呼啸，马上就到一天中最冷的时候了，东北这边的老辈人，管这个时间段叫鬼呲牙。意思是说，鬼到这时候都冻得呲牙咧嘴。</p>
不用时间太长，只需两个小时到三个小时，赵有财必被冻死在山上。</p>
此时山下，运柴道上，解放牌汽车飞快驶过。</p>
这车由西向东，到岔路口左转弯，沿运柴道由南向北。</p>
五分钟后，汽车停在二丫山下。</p>
汽车挺稳，众人纷纷下车，李大勇从副驾驶下来，就指挥李宝玉道：“去，儿子，去拢堆火！”</p>
他们得在这里等赵有财，大冷天的不能干等，必须得拢火。</p>
赵军他们也不能光让李宝玉自己忙活，除李大勇、王强、黄贵三个大辈以外，其他人全都动手在附近捡柴火、扒树皮。</p>
柴火堆很快就拢着，李大勇解开棉袄扣，露出一直被他搂在怀里的军用水壶。</p>
“爸，冻了没有啊？”李宝玉凑过来问道。</p>
“那能冻吗？”李大勇摸着水壶壁上还带着自己的体温，李大勇很是满意，笑道：“水还能热乎呢。”</p>
“爸，给我喝一口。”李宝玉伸手要去摘水壶，却被李大勇一把推开。</p>
就见李大勇抬手往旁一指，道：“你渴，你抓把雪去。”</p>
李宝玉：“……”</p>
李大勇麻利地系好棉袄扣，然后从兜里掏出烟来。</p>
“来，黄哥。”李大勇招呼黄贵，却见黄贵冲他一抬手，道：“别吵吵！”</p>
黄贵跑山多年，擅长刀猎、耳目聪明。</p>
此时他听到有狗呼哧的声音，忙指着南边，喊道：“那边有狗过来了！”</p>
“什么？”众人纷纷向南张望，但见黑乎乎一片，赵军、李大勇等人忙打开手电筒。</p>
解臣匆忙上车，启动汽车调头向南。在他把车灯打开的一瞬间，黑虎、白龙……一条条猎狗出现在众人视线中。</p>
众人纷纷向前迎去，狗出现了，赵有财还远吗？</p>
“嗷嗷嗷……”</p>
“汪汪汪……”</p>
看到赵军，猎狗们激动万分，纷纷向他扑来。</p>
这个时候，赵军忙往后撤，黑虎、白龙一个将近一百三、一个快到一百二，哪个扑他一下都够呛。</p>
随着赵军一躲，黑虎、白龙再到他身前时，速度就降下来了。两条大狗掀身而起，一双前爪扒着赵军胳膊，摇晃着尾巴将头往赵军脸上贴。</p>
“行啦！行啦！”此时赵军还不知道他爹正处于危险当中，不光是他，谁也没多想。人肯定没有狗快，他们都以为狗先到一步，紧跟着赵有财就来了。</p>
“哎呦呦！”赵军抱抱这个、搂搂那个，李宝玉则抱着小花，跟小花脸蹭着脸。</p>
过了一会儿，小花的激动、兴奋劲儿下去，它离开了李宝玉，向那翘首以待的李大勇跑去。</p>
“哎！哎！”当小花蹿起来扒李大勇裤子时，李大勇回手敷衍地摸了小花两下。</p>
这时赵军也察觉出不对劲了，如果是赵有财领着狗帮往这边走，猎狗们发现赵军他们在前头，肯定一起奔这里来。</p>
现在狗帮里缺了一个二黑，那么二黑有可能是战死，也有可能是受伤被赵有财扛着。</p>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赵有财遇到麻烦了。要不然，咋就偏偏少了跟赵有财最亲的二黑？</p>
“坐！坐！”赵军连连伸手、大声下令，五条狗围着他一个人，赵军雨露均沾之下，这些狗的兴奋劲儿还没过呢。</p>
但随着赵军大声下令，他指哪条狗，哪条狗就乖乖地坐下，就连黄龙也不例外。</p>
这狗都养熟了。</p>
“青龙！”赵军喊青龙，问道：“二黑呢？”</p>
人有绝活，狗也有绝活。黑龙有个绝活是找主人，上辈子赵军带狗进山打围，人和狗散开的情况常有。</p>
只要赵军在山里找窝棚住下，黑龙就能找到他。</p>
青龙呢，它是个好管家。它在家能看家，上山也看着人、看着狗。</p>
此时赵军问它二黑，青龙转头向南，“汪汪”叫了两声才又回头看着赵军。</p>
“我爸呢？”赵军又问青龙，可这次青龙却没动静，只是坐在那里晃了晃尾巴。</p>
赵军一怔，忙换了种方法问道：“赵有财呢？”</p>
这么问，青龙当即朝南一转，再次叫了两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