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赵军的腿已经没事了，他们仨一起回到了赵家。</p>
看到赵军、王强进屋，王美兰这才想起自己光顾着跟赵有财担心了，再加上一宿没睡，此时脑袋浑浑噩噩，竟然忽略了赵军、王强没回来。</p>
娘俩简单说了两句话，赵军、王强便进屋去看赵有财。</p>
人多力量大，四个人给赵有财搓，赵有财手脚热得很快。这时看到赵军进来，赵有财狠狠地瞪了他一眼。</p>
看赵有财没事，王强就回家了，他是特意跟着赵军过来的，就是不放心赵有财。</p>
伺候完赵有财，男人们简单喝碗豆腐脑就躺下了。</p>
这时候都快六点了，李大勇、李宝玉、林祥顺、周建军今天还得上班呢。简单眯一会儿，顶多能睡到七点。</p>
赵有财睡得很香，他脸上、手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冻伤，但手指、脚趾都没事，不至于落下残疾。</p>
七点钟时，周建军、赵军起来收拾上班。</p>
周建军昨天来永安，就是为了找赵军、赵有财去上班。现在看来，赵有财肯定是上不了班了，但赵军必须得去。</p>
穿戴整齐后，赵军和周建军从家出来，与李家父子汇合后，四人一起打着哈欠去赶通勤车。</p>
在经过小卖店时，赵军进去拿了一条石林烟。但赵军这烟不是分给李大勇他们的，而是要拿去送给食堂主任张国庆。</p>
这几天，赵有财肯定是上不了班了，偏赶上林场有招待，就得张国庆多担待了。</p>
其实赵军就算不买烟，张国庆赶鸭子上架也得顶上去，但那样就让人家心里不痛快了。</p>
“瞅啥呢？”赵军出来，见李宝玉他们盯着窗户旁的白纸。</p>
赵军过去一看，白纸黑字写着洪云涛和那个保卫员遇难的事。今天是第三天，按这边的习俗，他二人今天出殡。</p>
早晨就出，跟他们有礼的，早晨坐通勤车先到永福屯。参加完葬礼后，再坐通勤车到场里上班。</p>
然后，晚上再到永福屯吃席。这流程，跟张占山死的时候一样。</p>
赵军跟洪云涛没什么接触，也就是碰到了打声招呼。但赵家跟洪云涛有礼，赵春结婚的时候，洪云涛还给随钱了呢。</p>
所以，今天赵军是代赵有财去随礼。</p>
到了永福屯洪家，赵军掏出五块钱，让永福屯会计在礼账上写了：赵有财伍圆。</p>
写完礼账后，赵军找到了食堂主任张国庆。</p>
“张叔。”赵军叫了张国庆一声，张国庆看到是他不禁一愣，开口问道：“你爸呢？”</p>
赵军将张国庆请到角落，然后他也没做隐瞒，把昨晚发生的事说给了张国庆。</p>
没办法，这事没法瞒。看赵有财那样，他得在家养几天，请这么多天假，得有个理由吧？</p>
搁屯子住着，编谎话都不好编，而且赵军也认为没有必要，干脆和盘托出。</p>
“唉呀！”张国庆听完，长长叹了口气，看着赵军道：“你说，他这图一啥呢？”</p>
他这么问，赵军也没法回答，只能讪讪一笑。</p>
“行啦！”张国庆在赵军胳膊上一拍，道：“大侄儿你说话了，那就啥也别说了，我替他！”</p>
“张叔。”赵军快速从兜里掏出烟，麻利地塞进张国庆穿着呢棉猴兜里。</p>
“你这干啥呀？”张国庆刚把手伸进兜里，就被赵军按住。</p>
“张叔。”赵军道：“大侄儿给你买条烟抽。”</p>
“你这孩子，你净闹。”张国庆转过身去，从兜里掏出烟一看，猛地看向赵军说：“不是，你这花多少钱呐？”</p>
“管他多少钱呢？”赵军笑道：“叔，你就拿着抽吧。”</p>
“净扯犊子！”张国庆一把拽住赵军，他也是厨子，手上一把力气，拽着赵军胳膊往自己腋下一夹，紧接着张国庆两手麻利地拆开整条的石林烟。</p>
然后，张国庆抠出一盒烟塞进自己兜里，剩下的又给赵军塞了回去。</p>
“你买了，叔就要一包。”这回改成张国庆拦着赵军往出掏烟了，只听张国庆说：“你爸平常净抽这烟，要不我都不打开，直接就都让你退了。”</p>
说着，张国庆往外一推赵军说：“那些给你爸拿回去，我这几天得忙，也没工夫看他去了，让他好好养着吧。”</p>
“那谢谢张叔了。”赵军再次向张国庆道谢，就在这时有人唤他道：“赵军呐。”</p>
“呀，徐叔！”赵军回头一看，见是自己的顶头上司验收组组长徐宝山。</p>
看徐宝山过来，张国庆知道他是有事要跟赵军说，于是张国庆跟徐宝山打了声招呼，便往别处走去。</p>
“哎？我说。”徐宝山过来就问赵军，道：“我那狍子、野猪，给我安排咋样了？”</p>
之前徐宝山给赵军放假，让赵军帮他抓野猪、打狍子，然后他好拿去走关系。</p>
眼看到元旦了，徐宝山当然得问问了。</p>
赵军最近是忙，但答应人家的事必须得办。</p>
“徐叔，你放心吧。”赵军道：“今天是15号，顶多五六天，我就给你安排上。”</p>
“好嘞，那啥……”徐宝山还要跟赵军说些什么，可就在这时，一阵哭声从院外传来。</p>
赵军一怔，听那哭声不是一个人再哭，而且由远及近。</p>
洪云涛都在屋里、院里，外面哭的又是谁？</p>
赵军抻脖往外一看，就见一大帮几十人呼呼啦啦奔这边来，前面七八个人披白。</p>
“老苏家？”徐宝山也看到了那帮人，他眉头一皱道：“他们过来干啥呀？”</p>
前天晚上死的两个人，一个是洪云涛，另一个小保卫员姓苏，名叫苏德海。</p>
苏家是外来户，跟赵家没有礼，所以赵军不需要去随礼。</p>
而且赵军两辈子跟他们家都不熟，但此时赵军跟着看热闹的人群往外走。</p>
各地风俗不一样，有的地方带孝都不能去串门。</p>
不管咋的，今天洪、苏两家都办白事事，老苏家人不在家办事，呼呼啦啦都奔老洪家来，这是要干什么？</p>
周建军眉头一皱，当先向对面的苏家人迎去。他昨天下山到永福，安抚了洪、苏两家，当时苏家人给周建军的感觉挺好，没有无理取闹，而且也没有提过分要求。</p>
“周组长！”看到周建军，苏德海他妈直接就跪下了。</p>
“婶子，你这是干啥呀？”周建军想把苏德海他妈往起扶，可这时候披麻的苏家人都跪下了。</p>
“周组长。”苏德海他弟弟苏德江问道：“我听他们说你小舅子来了？”</p>
苏德江此言一出，看热闹的人群中，赵军感觉周围数十双眼睛看着自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