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秦文政也满脸笑容地跟着一起说话的，但突然就沉默了下来。

洛青舟和秦二小姐的脸上，自始至终都没有露出笑容。

洛青舟没敢多待，借口还要回去读书，独自一个人先离开了。

两人来的时候，就已经商量好了，这件事没法再继续隐瞒下去，所以，秦二小姐决定今晚跟二老坦白。

虽然很残忍。

洛青舟独自离开后，没有回到小院，而是出了大门，来到了江边。

江畔的大树下，站着一道披着狐裘的雪白身影。

在那道雪白身影的旁边，夏婵握着剑，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不远处的积雪中，百灵正蹲在地上，嘴里一边哼着歌儿，手里一边堆着雪人。

洛青舟看了三人一眼，走了过去。

夏婵听到脚步声，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又转过头去，没有说话。

“我有一只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有一天我骑着姑爷去赶集……”

洛青舟走到大树下时，百灵依旧背对着他蹲在不远处的雪地中，很认真地唱着歌儿，堆着雪人。

“婵婵，我唱的好听吗？”

百灵唱完后，满脸得意，回过头来，脸上的笑容却突然一僵。

洛青舟没有理睬她，目光看向了身旁的秦大小姐，犹豫了一下，问道：“大小姐，你跟大哥，是不是没有什么感情？听二小姐说，从小时候你就很少见到他。”

秦大小姐收回目光，看向了他，沉默了一下，道：“为何突然问这？”

洛青舟耸了一下肩，道：“也没什么，就是觉得大哥去世了，大小姐昨晚应该给他烧几张纸的。”

秦大小姐神情淡淡地道：“有用吗？”

洛青舟顿时语塞。

秦大小姐的目光，重新看向了江面，平静的像是没有任何感情的木雕。

洛青舟沉默了一下，道：“大小姐说的是，的确没什么用，也只是自己欺骗自己，自己给自己心里安慰而已。不过……算了，不说这了。二小姐可能已经把大哥的事情告诉岳父岳母了，大小姐要不要去陪陪他们？”

秦大小姐面无波澜道：“有微墨就够了。”

洛青舟站在侧面，安静地看着她，月光下少女的侧颜，美的令人窒息，仿若梦幻一般。

不知为何，这一刻，他突然想起了令狐师叔早上跟他说的话。

“我看了，她也真的好。”

想到这句话，他的目光下意识地看向了旁边的背影，身段，和……

“唰！”

旁边突然亮起一道寒芒！

在他的目光渐渐下移，落在那胸前的高耸时，旁边突然刺出一柄剑，锋利的剑锋，刚好横在了他的眼睛前，遮住了他的视线。

夏婵握着剑，神色冰冷而嫌弃地瞪着他：“登，登徒子。”

洛青舟：“……”

百灵也站起身道：“姑爷，你刚刚在看我家小姐哪里？”

洛青舟后退了几步，避开了剑锋的寒气，一本正经地道：“狐裘，大小姐的狐裘好像跟二小姐，还有岳母大人的狐裘一样，是一起做的吗？真好看。”

夏婵依旧瞪着他，没有说话。

百灵小嘴一撅：“哼，姑爷真是满口谎言，明明在偷看小姐可爱的脚脚，人家和婵婵都亲眼看到了呢！”

洛青舟嘴角一抽，斜睨了她一眼，不知道谁满口谎言！咱们大哥别说二哥！

不过……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秦大小姐的裙下，顿时一愣。

秦大小姐今日穿的鞋子，好像是当初他送的那双……

他突然又抬起头，看向了百灵。

这丫头刚刚不会是在故意提醒他吧？

“姑爷又再偷看呢！”

百灵立刻又叫了起来，举着小拳头怂恿道：“小姐，快踢姑爷一脚，狠狠的惩罚他！哼，姑爷真是贪心的小猫，吃着碗里，瞧着锅里呢，竟然觊觎自家大姨子可爱的小脚脚！”

随即又道：“婵婵，快把姑爷打倒，让小姐用脚脚狠狠地踩他！我们一起踩，一直踩到他哭鼻子为止！”

洛青舟：“……”

秦大小姐转过身，向着房屋走去，绝美无瑕的容颜上，依旧看不出其他表情，仿佛刚刚的事情，跟她没有丝毫关系。

“哼，色姑爷！”

百灵跟在秦大小姐的身后，手里握着一只雪球，在从他身旁经过时，忽地对着他的脖子砸了上去。

“啪！”

雪球落在洛青舟的脖子里，摔的粉碎，从他的领口滑落了进去，冰凉凉的。

“哈哈！”

百灵砸中他后，拔腿就跑，嘴里发出了得意而悦耳的笑声。

但当她第一个跑进前院时，突然停下了脚步。

大厅里，传来了阵阵哭泣声，有夫人的，有丫鬟的。

老爷也坐在那里，垂着脑袋，沉默不语。

百灵看着这一幕，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怔了怔，轻轻叹息了一声，低声喃喃：“可惜，我们都不能进去……”

秦府的哭声，一直持续到了半夜。

深夜的江边，再次燃起了火焰。

洛青舟陪着他们烧完纸后，就扶着秦二小姐回屋了。

夫妻两人在床上说了一会儿话，秦二小姐就噙着眼泪，虚弱而疲惫地睡去。

洛青舟抱着她，又等了许久，方神魂出窍，飞上了屋顶。

他决定体魂双修。

跟以前一样，依旧是白天炼体，夜晚修魂。

想到今日师叔说的话，他犹豫了一下，拿出了传讯宝牒，给月姐姐发了消息：【今晚来吗？我想继续学习炼丹和炼器，月姐姐可以继续教我吗？】

发送完，他收起了传讯宝牒，飞向了江面。

正在此时，他突然抬起头，看向了高空。

一道模糊的身影，忽地从远处的云海中，飞了过来，转瞬即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