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众弟子纷纷应和,老道又叮嘱一番,这才放弟子门人离去。
少顷,等弟子差不多散去,才有一人不解地询问道。
“弟子不解,妙德王子此举明明是在威慑我等,要给天下武人立下规矩,师父为何非但不感到不快,反倒还要夸赞此人?”
出声之人正是景清道人的小徒弟。
“殿下此举,于我辈自然是不善,于天下苍生却是大善。”
“为师年轻的时候,也曾周游过周边列国,不堪入目者多是,更有甚者朝堂上坐满邪魔外道,视人族如牛羊鸡豚。”
景清道人并没有怪自家小徒弟的冒失,反而耐心给他答疑解惑道。
“殿下若是为了一己私欲,大可等稳坐王位再行此事也不迟,为何偏偏在这紧要关口做出如此不智之事,固然全了靖妖司职责,却也恶了天下武者。”
“为师以为,殿下此乃坦荡君子之举,为了是尽快找出那些反对他的人,攘外必先安内!”
“殿下欲澄霁天宇,还人族一个朗朗乾坤,老夫虽力薄,也愿意助一臂之力,百年之后,也无愧对我真武观的列位祖师。”
老道士显然看得比周玄劭更深远。
但很快小徒弟就发现师父话中的不妥之处。
“可若是那位佛子不能力排众议,压住车陀国内的反对声音,又该如何?”
小道童眉头皱了皱。
虽说天意宗师在军阵面前也有力竭的时候,可车陀国在外也是强敌环绕,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解决武林动乱,被宗门牵制兵马,更有亡国危虞。
“这就要看那位佛子殿下的手段,无妄神僧的徒弟,总不会是沽名钓誉之辈,你觉得呢?”
景清道人露出狡黠的笑容。
那位车陀国赫赫有名的武林神话,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教出来的徒弟又岂是易于之辈,更休说无天寺有不止一件祭器,那些自恃武功高深的家伙,有乐子看了。
“原来师父心里早有数了。”
小徒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却还有一点不快道。
“只是那位殿下是佛陀转世之身,若是以后成了贺牛州共主,待我道门必是更加的苛刻,弟子还不如趁早剃度了出家去,省的日后被当做外道邪门,平白矮上那些秃驴一头!”
佛道之争旷日深远,便是六根清净的出家人也不能免俗。
况且如今车陀国佛寺林立,生民百姓对佛祖的信仰崇拜,已经到一个可怕的程度,这一切都是拜那位生有异象的妙德王子所赐。
小和尚自打懂事起就在观中生活,却是不愿看那些和尚趾高气昂的样子。
“佛本是道,便是空门信奉的那位佛主在立下道统之前,不也在我道门修行了大半岁月,论起来还是半个道士呢,何必又如此的门户之见。”
老道士却颇有些不以为意,拿戒尺在自家小徒弟脑袋上敲了三下。
“我观佛子之行事,素来是一视同仁,若是自恃与佛子师出同宗,肆意妄为,鱼肉百姓,那些和尚日后有他们哭的时候!”
景清道人不由得露出幸灾乐祸的促笑,似乎是已经预见有那么一天到来。
“师父,你说归说,打我作甚么?”
猝不及防挨了老道士戒尺,正在出神的小徒弟不免一声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