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巧回答的倒是干脆：“不知道啊。”</p>
“你问谁呢？”金小梅可是着急了，上去又推了李大勇一下，喝道：“孩子啥时候走的？”</p>
李大勇道：“一早吃完饭，他不就出去了么？”</p>
“再就没回来呀？”金小梅忙追问道。</p>
李大勇仔细回忆了一下，然后摇头道：“没有。”</p>
金小梅闻言，瞬间就急了，冲李大勇大声吼道：“孩子一天没着家，你不知道找啊？”</p>
此时李大勇也急了，额头冒出汗珠，回道：“我这一天光忙活仨小的，就把他给忘了！”</p>
“行了，行了！”危难之际，王美兰挺身而出，主持大局，先劝两口子道：“快别吵吵了，这事谁也不赖，就赖我家你大哥，一天没个正事。</p>
行了，咱不吵吵了，咱也没吃饭了，赶紧出去，四处打听、打听，看看孩子是不是跑谁家去了。”</p>
王美兰虽然如此说，可心里也没底，这都八点多了，李如海能跑哪里去啊？</p>
可就在这时，赵军听见自己家院里的青龙、黑龙叫了，他一回身刚走出外屋地，就见李家的门被人从外面拽开。</p>
紧接着，李如海笑呵呵地进来了。</p>
李如海可不像是走丢了的孩子，他脸上红光满面的，手里还提着一个狍子大腿，瞅着得有将近十斤。</p>
李如海看见赵军，笑着问道：“军哥，你们回来了？咋买那么多东西呢？不花钱呐？”</p>
“这个死孩子。”屋里的金小梅听见动静，几步冲出屋来，一把抓住李如海衣服领子，一手狠狠地往李如海肩膀上抽了两巴掌，骂道：“这一天，你跑哪儿去了？”</p>
说着，金小梅看到了李如海手上拎的狍子大腿，不禁脸色一变，喝道：“你又上山嘚瑟去了？”</p>
“小瘪犊子！”李大勇闻言，左腿膝盖以下，往上一折，伸手拽下脚下布鞋，就要殴打李如海。</p>
“哎，哎！”李如海见状，忙把狍子大腿往地上一扔，双手举起做投降状，喊道：“我没上山，这是我老陈大哥给我的。”</p>
“老陈大哥？”金小梅一怔，皱眉问道：“哪个老陈大哥？”</p>
“就是陈大赖。”李如海道：“他真名叫啥，我也忘了。”</p>
李如海此言一出，赵军、王美兰、李大勇、金小梅，还有李宝玉都是一愣，他们天天都陈大赖、陈大赖的叫着，可谁也不知道那陈大赖本名叫啥。</p>
“他为啥给你狍子大腿啊？”李宝玉问道：“你咋这时候才回来呢？”</p>
李宝玉一连砸过来两个问题，李如海却是一笑，道：“说来话长啊。”</p>
金小梅脸色一变，指着李如海，道：“你少说废话。”</p>
“哎。”李如海道：“下午我搁小卖店门口，跟那帮老娘们儿……不是，跟那帮大娘、婶子唠会儿闲嗑，赶上老陈大嫂去打醋，还打的酱油、白酒，我就帮她送回家。</p>
我前脚到她家，后脚她男的就拽回来俩狍子，我帮他们扒了狍子，他们就非让我留下吃饭。妈，你别说，我老陈大嫂挺够意思，给我掂对四个菜呢。”</p>
“二哥。”这时，李小巧委屈地拉了下李如海的手，小声道：“你晚上吃四个菜呢？”</p>
“啊！”</p>
“别说没用的了？”李大勇见状，忙打断了李如海，喝道：“四个菜，吃到这时候？”</p>
“嗯呐。”李如海笑着答道：“吃完饭，搁他家唠会儿闲嗑。”</p>
一听李如海说唠闲嗑，李大勇就不问了，他小儿子的能耐，他知道。要唠起闲嗑来，别说今晚八点了，就算唠到明天早晨八点，那都没问题。</p>
“你呀！”金小梅指着李如海，训道：“你吃饭，就吃饭呗，你拿他家狍子大腿干啥？他家多困难了？你还要他家东西。”</p>
“婶儿啊。”这时，赵军开口对金小梅说：“没事儿，这两天我上山打溜围，要打着狍子，咱给陈大赖割俩大腿。”</p>
“不用！”赵军话音刚落，就见李如海把手一摆，道：“我又不是白要的他家狍子大腿，我去他家的时候，拿了十来块槽子糕，都给他家孩子吃了。”</p>
“二哥！”李小巧闻言，舔了舔嘴唇，拉着李如海的手，很是委屈地道：“你还买槽子糕了？”</p>
李大勇见状，忙指着李如海问道：“你买槽子糕干啥呀？”</p>
“不是我买的！”李如海道：“我嫂子给我买的。”</p>
“你嫂子？”李宝玉一听就急了，李如海说的嫂子，就是他李宝玉的未婚妻刘梅。如果俩人结婚了，嫂子给小叔子买点吃的，这没问题。</p>
可现在，你老李家是吃不起了，还是喝不起了？让未过门的儿媳妇，给小儿子买吃的？</p>
所以，别说是李宝玉了，就连李大勇和金小梅也觉得脸上无光。</p>
可还不等他们发火，就听李如海说：“啊，今天早晨我一出门，就看我嫂子跟我刘大娘奔南大地去，我一问，我嫂子说，今天她娘俩要扒点苞米，我就跟着去了，帮着他们忙活一上午。</p>
回来的时候，过路小卖店，赶上进槽子糕，那么多人都搁那儿买，我嫂子非给我买二斤。”</p>
李如海如此一说，李家人的神色都缓和下来，这帮未来嫂子干活，未来嫂子给小叔子买吃的，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这让人看见，两家脸上也都有光彩。</p>
李如海说完，一瞪李宝玉，没好气地说：“你刚才瞪我干啥？我干这活，不都是为了你干的么？”</p>
“是，是。”李宝玉一听，忙赔笑着上前，揽住李如海肩膀，道：“明天哥给你买好吃的。”</p>
李如海白了他一眼，却不说话。这时，李大勇又问李如海：“你中午，吃的槽子糕呀？”</p>
“嗯呐。”李如海道：“我嫂子让我上她家吃饭，我说啥都没去，我就搁小卖店吃的槽子糕，王婶给我倒的开水。吃完了，我搁小卖店跟他们唠嗑来着，从十二点多，唠到三四点过点儿。”</p>
“哎呦我天。”解臣刚来没几天，不知道什么情况，乍一听很是惊奇，忍不住问李如海道：“兄弟，你跟他们都唠啥了？唠一小天儿。”</p>
“就唠会儿闲嗑。”李如海笑道：“天南海北，东长西短的。”</p>
“东长西短？”解臣闻言，不禁有些疑惑。他懂天南地北是啥意思，但不懂啥叫东长西短。</p>
这时，赵军靠住解臣肩膀，歪头小声说道：“就是东家长，西家短。”</p>
解臣一愣，惊讶地看向李如海。如果没记错的话，这还是个孩子呢。</p>
突然，李宝玉想起一事，忙松开揽着李如海肩膀的手臂，正色问他道：“如海，你上午跟你嫂子，还有刘大娘掰苞米的时候，你没瞎说话吧？”</p>
“没有！”见自己大哥对自己如此警惕，李如海白了李宝玉一眼，不悦地说道：“我们就唠会儿闲嗑。”</p>
李宝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