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军冷不丁冲进来，把那背对着他的赵有财吓了一跳。</p>
紧接着，赵有财就被赵军从后面抱住了。赵军双臂紧紧箍在赵有财肱二头肌的位置，如此一来，赵有财想抬胳膊是不能了。</p>
王美兰也是一愣，忙将身子往起一拔，伸长胳膊在赵军肩膀上拍了一下，道：“干啥呢，儿子？不行跟你爸闹，咋没大没小的呢？”</p>
“嗯？”赵军一怔，他推门缝就看见赵有财挥胳膊要打人，情急之下也没顾上其它。</p>
此时听王美兰的话，赵军下意识地松开赵有财，当他看向赵有财时，就见他爹阴沉着一张脸。</p>
“爸，你看……呵呵……”赵军呵呵一笑，道：“你跟我妈，伱俩有啥事儿，就好好说呗，不行打人的哈。”</p>
“我特么……”赵有财大怒，他四十多岁的人，还能不知道啥叫拉偏架？得亏他们两口子不是真打，要不然王美兰刚才就能抓他满脸花。</p>
眼看赵有财要向自己出手，赵军转身就跑。</p>
“唉呀！”刚才是儿子保护妈，这回该妈护着儿子了，王美兰一把拉住赵有财，道：“赶紧睡觉吧，大半夜吵吵把火，让左邻右舍听见，还寻思咋地了呢。”</p>
赵有财：“……”</p>
赵有财就是嘴笨，气呼呼地往炕上一躺，很快就进入了梦乡。</p>
……</p>
第二天，也就是1987年的12月29号。</p>
昨晚怕遭到报复，赵军睡的不踏实，直到后半夜才睡熟，早晨起来的就晚了。</p>
做好饭的王美兰过来招呼他道：“儿子，快起来吃饭吧，你一会儿不还要上山呢么？”</p>
“啊，妈，我这就起来。”赵军应了一声，起来穿衣服下地，到外屋地洗脸准备吃饭。</p>
今天赵家吃酸菜炖土豆，里面照例切了野猪肉片。主食是粘豆包，上熘干粮下炖菜，饭菜一锅出。</p>
赵有财胃口还是那么好，吃了两碗菜、十二个粘豆包，赵军才吃了六个。</p>
吃完饭，赵军在西屋打好绑腿，穿上衣服、挎上单肩包，当他从屋里出来时，王美兰拿着包好的煎饼的面口袋过来。</p>
“妈，要不了。”今天赵家帮上山，是要去昨天途径的松树岗打松鼠。</p>
松鼠每天早晨出来活动，上午过了十点，几乎就看不见松鼠了。</p>
所以赵军他们早去早回，中午到家吃饭，根本用不着带给养。</p>
但王美兰不知道，昨天赵军给赵有财上眼药的时候，赵军说的是他们今天要为了赵有财去打狍子。</p>
“拿着呗。”王美兰道：“打溜围、打仗围，那说不上走多远呢。”</p>
“妈，我爸不要，我们就不打狍子。”赵军在王美兰耳边小声说道：“我们今天打灰皮去扒完皮咱给那灰狗子烤着吃。”</p>
“行！”王美兰重重点头，道：“你早该换个样儿，天天不是狍子就野猪，再就老熊瞎子，我们都吃够够的了。”</p>
听王美兰这话，赵军忍不住笑出声来。但在赵军这里，他妈说什么都没毛病，所以他只是笑笑。</p>
而在这时，赵有财从东屋走出来，小眼睛瞥了王美兰一眼，没好气地道：“这一天给你狂的，吃几天饱饭不知道咋地好了。”</p>
“我……”王美兰被赵有财的话噎了一下，随即便反击道：“赵有财你说这话，你咋是个人了呢？”</p>
“我咋不是人了？”赵有财理直气壮地道：“我也不败家！”</p>
“我败家啦？”王美兰问这句话时有些心虚，所以她不给赵有财吐槽的机会，紧忙道：“我一天能吃多少啊？做好吃的，不也你塞（sēi）的多吗？那粘豆包子，你哪顿不造十二三个？我特么一天也吃不了那些呀！”</p>
“我吃咋地？”赵有财这次吵架能递上话了，明显是之前吵输以后自己复过盘，此刻他也理直气壮地道：“我特么一月工资一百来块钱，一年就一千多，我特么吃啥吃不起？”</p>
“你一千多……你能不能吃起的……”王美兰被赵有财的反击打了个措手不及，但她很快稳住阵脚，道：“你工资……那一千多，你赔俩牛不就没了吗？”</p>
赵有财：“……”</p>
赵有财如遭雷击，呆立当场，随即转身气呼呼地进了东屋，“咵”地一声把门拴上，摘下门后的棉袄就往身上套。</p>
“妈，你咋能那么说呢？”赵军小声埋怨了王美兰一句，王美兰咔吧下眼睛，说：“打仗没好手，骂人没好口，我这不没忍住么？”</p>
说到此处，王美兰抬手一指那关着的东屋门，道：“你听他说那话，也气人呐。”</p>
娘俩声音不大，但农村屋里隔墙都是单砖，而门就是一扇木头板，根本也不隔音。</p>
所以，在屋里听得清楚的赵有财大骂道：“滚特么犊子，你们娘俩一天就知道跟我对付！”</p>
他说的这个“对付”，有作对的意思。</p>
听到赵有财骂声，赵军、王美兰对视一眼，娘俩儿齐齐一撇嘴，双双向屋外走去。</p>
从屋里出来，王美兰去把大煎饼送回缸里，而赵军则去仓房取枪。</p>
今天他们打松鼠，半自动、挂管枪、套管枪都不能用，16号猎枪打机砂倒是可以，但整个赵家帮也仅有一棵16号，还是张援民的。</p>
赵军打算一会儿去张援民家将那棵16号征用，但他和王强、解臣、邢三四人，邢三自己有16号，而王强、解臣都只能用气枪。</p>
气枪射程短、精度差，威力也不大。打人的话，要是打正了，顶多能给人鼻梁骨打折。</p>
但这威力打松鼠绝对够用。</p>
赵军拿了两棵气枪、两盒子弹，从仓房出来就见李宝玉翻墙而来。</p>
“哥哥！”李宝玉下墙头后，快步来到赵军面前，伸手拿过一把气枪，端起向远处瞄了一下，然后意犹未尽地把枪还给赵军，道：“我也想跟你们去。”</p>
赵军闻言一笑，他知道李宝玉只是说说罢了，李宝玉不像他，车队现在还缺司机呢，李宝玉根本就请不了假。</p>
东北这边在乎铁饭碗，哪有不上班天天寻思打猎的，那不二流子嘛？</p>
赵军从李宝玉手中接过枪，问道：“宝玉，咱阳历年放一天假，二号上一天班，三号是礼拜天还休息。完了四号再上班，电视啥的就进场了呗？”</p>
“对！”李宝玉笑呵地应了一声，而这时王美兰走过来，对李宝玉说：“宝玉，你妈跟你说没有？你那指标得给张大哥家留一个，他家要买个电视。”</p>
赵军家两个林场职工，他和赵有财俩人四个指标，正好一台彩电、一台电冰箱、一台录音机、一台洗衣机就把指标都用上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