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京的字迹,徽宗自然是认识的,看到这最信任、且刚刚才骗取了他几滴眼泪的臣子兼亲家,居然勾结手握重兵的重臣,密谋兵变,差点没把徽宗的心肝脾肺肾都给一起气炸裂了。
只是听赵恒说起林冲打算在郓城截杀童贯的事情后,暂且将这一腔怒火给压了下去,并未立刻对蔡党动手,用徽宗的话来说,手握重兵的童贯既是蔡党一伙,那在解除童贯的兵权之前,就绝不能轻易打草惊蛇。
理由上是成立的,赵恒也信了他爹,但这种事,林书航只一眼便看得出徽宗的别有用心。
宋徽宗现在固然是站在赵恒和他林书航这边的,毕竟林书航手握着他长生不老的密码,是他距离永生最近的一次机会,说什么都不会轻易放弃。
因此,倘若林冲果真杀了童贯这吃里扒外的东西,那他一纸圣旨便可直接将蔡京一家满门抄斩,自然是内忧外患一并解决,皆大欢喜。
可徽宗毕竟知道童贯身边高手无数,若是林冲反被童贯所杀,那他就大可将这所有事都推得一干二净,顺便顺从童贯蔡京之意,选赵楷作太子,甚至连同赵恒这个皇长子都可以直接抛弃掉,如此虽无法再修仙求得长生不老,但至少还可以哄着蔡京童贯,继续当他的清闲皇帝,乃至寿终正寝那天,也不失为得了一世富贵荣华。
坦白说,林书航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错,人总是会为自己考虑的,成王败寇、物竞天择,如此而已。
台前县码头,第六日……
台前县的这码头并不大,可同时停靠七八条官船的规模,更多的则都是些靠水吃饭的渔民小船。
其知县是个贪财的,被史进打着富商的名号塞了些金银,当天便轻轻松松包下了这码头和那几条官船半个月时间,也无官差来查,以便林书航作各种布置。
按照林书航原本的意思,是想要在江河中设伏的,阵法既可以布置于岸上,自然也可以布置于水中,而若是能在水中借助黄河本身之力,杀敌效果必然更好。
但到得这码头后才发现河水实在太湍急了些,他虽可仗着灵元浑厚强行沉入河底,但此处河床流沙遍地,似豆子这类通灵媒介根本就无法将之固定在某处,倒是可以用竹子布阵,将通灵的豆子塞到竹筒中,然后将竹筒深插于水底,但此间周边并无竹林,一时间根本就找不到那么多竹子,定制铁管或木管之类,时间上已经是来不及了,因此最后还是只能改在陆地上设伏。
但也做了巧妙安排,前后共布了两座大阵。
在码头内部布置的是诸葛亮的八阵图,此阵气势惊人,且并未藏着掖着,直接便是激活状态,懂行的行家一眼便可看出。
这是故意用来诱敌的,真正的杀招则是在码头前方的一截入口官道上,布下的则是伏羲六十四卦先天大阵,共有4096种变化,只故意将乾卦空置,以至阵不能成,以作隐蔽。
虽说这半成品的先天大阵仍旧会有一些灵气暗流涌动,但在内部八阵图的遮掩下,便已经很难看得出来了……
阵法只是第一关,对方既有道门高人,想要凭借这陷阱阵法便将童贯直接诛杀显然有点太过理想化,但至少也能让敌人伤筋动骨。
真正的杀着,则是早已按方位隐藏在附近房舍中的武松、鲁智深、周侗、王进这四大武圣,以及如晁盖等少数几位武王,并史进之流的二十几位武将。
而在这官道的最正前方,则只有两人,林书航与岳飞。
显然彼此都已经知道了对方的存在,林书航连八阵图都直接明亮出来,自是不用再装着此间空无一人的样子。
说不上什么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只是这位置中正,能看清楚外面先天大阵范围内的所有一切,方便操控阵法而已。
林书航在那八阵图的正中央摆上了一张八仙桌,焚香泡茶,以作消遣,一副等候着童贯大驾光临的样子,岳飞则是抱着个竹筒站在他旁边。
只听林书航一边泡茶,一边澹澹的说道“师弟,所谓乾为天、兑为泽,离为火、震为雷,巽为风、坎为水,艮为山、坤为地,从一生二、从四生八、从八生六十四也,便是顺数,反之则是逆数,顺数是流通门,逆数便是杀着灭门。”
这几日,岳飞每天都在跟着林书航学习阵法,这可是周侗无法教他的东西,岳飞悟性十足,对此极有兴趣,进步也是神速,只这短短几天时间,已将六十四卦方圆图的各种变化记了个滚瓜烂熟。
今日之战,林书航知道自己必须出手,那届时掌控这先天法阵的,便只能是岳飞了,此时也是在给岳飞做最后讲解。
“风火雷泽此四逆阵威力最大,相互结合时威力更甚之,若能三门合一,便是天仙来了也得掉一层皮,天水山地则是辅助之阵,幻境、心魔,对四杀阵亦有加持,只有善于利用活用,才能将整座阵法的威力调配到最大化的境界……”
岳飞全神贯注的听着,不停的点头。
原以为这世间,他师父周侗便是最正直、武艺最强、学识见闻也最广的老师了,可没想到这几日相处下来,他对自己这位师兄简直已经是佩服到了快五体投地的地步。
这位师兄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其实力更是已经到了深不可测的地步,更难得的是,还有这一腔为国为民的壮志热血,对这个世界也充满了期待与希望,这与师父周侗那种略带悲观和消极的性格可是完全不同的。
再看看此时,即将诛杀童贯这大宋眼下最大的权臣,休说其他人了,便连他这一向自诩强大的心脏,此时也不禁有些狂跳不已,可师兄却是真正的气定神闲,全程并无半分紧张之色,光这心态,岳飞觉得自己就算拍马也追不上。
其实何止是岳飞,连同此时藏在周围房舍中的周侗、武松、鲁智深、晁盖等人,也都是一个个的禁不住手心冒汗,斗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滑落下去。
大战前的等待是最熬人的,何况对方还是当今太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童贯!
不论胜负结果如何,光想想这件事本身,都已经足以调动起他们身体的每一根神经,让他们紧张了。
还好有个窗户外那坐在大路中间气定神闲的林冲,不知为何,那种自骨子里透出来的澹定,就仿佛像是一首镇魂安神曲一样,似乎只要看他几眼,紧张的情绪就会不由自主的得到些许缓解。
岳飞悄悄掐着自己的手掌,让内心强自镇定下来,聚精会神的听着师兄所说的每一个字,咀嚼着师兄传授的每一个细节,刚有些体会间,突听师兄停了口。
林书航抬头看向前方远处,脸上终于挂起一丝澹澹的微笑。
“他们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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