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在曹府的下人知道牵扯到范四夫人的人并不多,且都是中山侯的亲随。张大公子很费了一番周折,大出了一番血,才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方让他探知了当日在曹府正厅的情形。而有关程越兴的事儿,因在密室,仆从便无从得知。虽不是全部的真相,却也尽够了。也跟京师近来的流言合了分。
张二太太就信了,也自然明了那日范四夫人的凶险。好在吉人自有天相,居然让她躲过去了。这范四夫人,看来不是个有大福气的,就是个极聪明能干的。那跟安家结亲的心就又强了几分。
柳府里面,柳大人却是极为恼怒。他们柳家书香世家,现下却出了这样一位败坏门风的儿子。要不是他身居高位,他们柳家的宗长早就要将这柳为庄逐出柳家家门。
柳夫人最近却是喜忧参半。那梅姨娘的长子算是被自己彻底打趴下了。以后柳大人看见这位长子,不会再柔情蜜意的想起那位姨娘,只会想起这个儿子带来的麻烦和屈辱!
也不枉她这么多年来作低服小,一心捧着这位庶长子。只一桩不好,居然让这小子误打误撞娶到了中山侯的嫡女,太子妃的亲妹。转而又想那位曹小姐已是闺名尽失,等进了门,她有的是手段让这位曹小姐认识到什么是为妇之道!就连她娘家也不好意思过来指手画脚。那样的人家,养出这样的女儿,还有何颜面来为自己嫁出去的女儿撑腰?又听说京城里好几家已经跟曹府别房的小姐退亲了。柳夫人更是吃了一颗定心丸,就放心去准备嫁娶过礼事宜。
梅姨娘只日日哭泣,那双平日里勾人的水杏眼此时却肿得如桃子。
柳大人在朝里更不顺心,被明启帝申斥好几次。想是也知道了他的逆子行得好事,借题发挥罢了。就越发看梅姨娘和柳为庄不顺眼。
这日梅姨娘终于意识到柳大人已多日未进她房了。赶紧梳洗了,换上前儿柳为庄过大礼时候做得粉红绣攒枝梅花的褙子,里穿着柳绿色八幅罗裙,又细细描画了眉眼,对镜看,虽是徐娘半老,却是丰韵犹存。就端着亲手做得小菜,摇摇摆摆去了柳大人的书房。
柳夫人甚是贤惠,因梅姨娘眼看就失了宠,老爷房里可不能空着,就将自己身边一个叫妁梅的丫鬟开了脸,给了柳老爷。名字里都有个梅字,柳老爷纵是在床上叫错了名字也是不怕的。左右是梅儿,管她大梅还是小梅,老梅还是嫩梅。
柳老爷一向自诩长情,却也对小妁梅垂涎已久。眼下夫人终于开了恩,将这小梅儿给了自己,自是夜夜,老树发了新枝。纵在朝堂上有什么烦心事,往小妁梅身上一躺,自是魂飞天外,心神俱爽。
又因柳夫人最近看紧了自己的嫡子要考举人,自是日日都将心放在孩子身上。对柳老爷是眼不见,心不烦。就索性打发了妁梅去老爷的书房伺候。
这梅姨娘端着酒水到柳老爷书房的时候,柳老爷的小厮就支支吾吾地拦着不让她进。
梅姨娘就竖了两弯清眉,怒道“老爷的书房原身允了我随便进的。你这样拦我,不怕老爷怪罪?”
那小厮却是神色尴尬,又不敢回嘴。
梅姨娘就推了他,闯进屋去。
却见柳老爷坐在大书桌后,正抱着着一个衣衫半褪的女子在怀里,那腿颠得跟抽了风似的,却是快活似神仙。
梅姨娘就红了眼,冲上去抓了那女子的头发骂道“好你个小娼妇,光天化日就勾引老爷,还有王法没有?”
柳老爷正在快活,冷不防被梅姨娘的大喝吓倒了,抬手就给了梅姨娘一个耳光,喝道“出去!给我外面跪着去!”
梅姨娘实未料老爷会这样罚她。脸上过不去,就用帕子捂着脸,去了夫人屋里哭诉。
这里柳老爷一边安抚着要哭晕过去的妁梅,一边又努力要雄风重振。无奈这些年梅姨娘为了讨好这位好色的柳老爷,用了太多虎狼药,却是淘空了柳老爷的身子。如今是再也起不来了,只好又许了妁梅一些头面首饰,妁梅才止了哭,下去给柳老爷收拾起来。
那梅姨娘在夫人屋里却也未讨到好。柳夫人是早对柳老爷灰了心,只要自己的亲子有出息,也别无他求。现下便很不耐烦听梅姨娘这些妾室争宠的闹剧。又心下腹诽这位梅姨娘没见识,就知道巴着男人,以为在床上服侍好了就是抓了男人的心。须知男人根本不止一颗心,况且柳老爷那心早烂透了,要来何用?
柳老爷晚间到了夫人屋里用晚饭,却是知道了梅姨娘过来告状的事。一时恼怒,便道“不过是个贱婢出身,也想来争风吃醋!你却不用为她费心,管好咱们的嫡子就是了。她要再闹,打一顿卖了就是。”
柳夫人却是得了圣旨一般,次日就寻了由头,打了梅姨娘一顿。趁柳老爷出去部里,就找了人牙子来将梅姨娘卖给了过路的行商。
等柳老爷一日终于想起梅姨娘的时候,却是已经让人睡了,讨回也无用,更何况那行商早已走远。也就罢了。柳为庄这些年倒是跟着嫡母的时候多于生母,也不甚在意。
范府里这边,小程姨娘却是突然病倒了。日日咳嗽,人也瘦了许多。
那张二太太知道曹府内幕的第二日就过了范府,给范四夫人安解语传了话。
安解语也是吓出一身冷汗,这真是不知从何说起,她也没有得罪过这位曹小姐,恁地设了这样的毒计来害她?
从此便更是警醒,生怕再中了人家的圈套,自己受苦不要紧,要连累了自己的孩子,她这两辈子也算白活了。
遂就在风华居里仔细琢磨起范府上上下下的主子奴仆,也要培养几个眼线好保平安。
这日听雨就从大房小程氏的院子里听说了小程氏这病来得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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