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马越应李儒之邀前往正堂,在踩得积雪嘎吱作响的一路上,心里却犯起了嘀咕。李儒因为身份之故也是住在董卓府上的,他与马越之间有什么要交流的,多半也是在各自的跨院里见个面,少有这么正式去前堂里说话的。倘若这是董卓的意思,这还可以理解为主公要招他们这些谋士商议事情,可这是李儒请他前去,就显得有些古怪了。
虽然心下有着疑惑,但马越脚下却走得很快,不一会就穿过了几重院落,来到了最外一进的会客场所了。进入前堂,看到内里所坐之人后,马越的心里又是一动,这里居然汇集了董卓麾下所有的谋士,除了李儒外,其他几个可都是住在董府之外的。他们这些人今ri冒着严寒,踩着大雪来此究竟是为了什么大事?
马越心里存疑,但礼节却不能疏忽,忙拱手向几人作了个罗圈揖,然后坐到了最下首的位置上。无论是他的年龄,跟随董卓的时ri,还是曾立下的功劳,都要在这些人里敬陪末座的,所以这段ri子只要几人聚首,他都是坐在最下首的。
几名文士也朝马越拱了下手,而后才有个方正脸膛的男子看向了李儒:“文优兄,你今ri把我们几个叫来究竟是所为何事啊?现在仲凌也到了,你总能说了吧?”此人名如其相,姓方名正字远志,也算是西凉一地有名的人士了,早几年就被董卓收到了手下。
其他人听他这么一说,也都看向李儒,显然大家都对李儒今ri的所为大感意外。虽然李儒有着董卓首席谋士和女婿的身份,但向来不以此自夸,待人也还算有礼,今ri的行为和他以往的风格的确差得有些大,众人不能不感到奇怪。
李儒扫了众人一眼,随即脸上露出了苦笑:“今ri请各位前来,为的是一件大事,事关主公与你我之将来。不过在我们得出一个普遍认识之前,此事却还不能让主公知道。但此事又过于重大,我不敢拖延太久,所以才会把诸位一同请来。”说着便从宽大的袖子里掏出了一份帛书来:“你们各自传看一下吧。”
要不是李儒的身份摆在那里,要不是后面他拿出了帛书,马越心里都要生出此人对董卓有异心的想法来了。这让马越有些想笑的冲动,但看到前面那些谋士们看了帛书后一脸惊疑和担忧的模样,他那笑容也很快忍住了。
因为身在末座,所以马越是最后一个看此帛书之人。他仔细读了上面的文字后,眉毛也是一挑。这份书报其实并不是什么机密之事,只是朝廷对董卓的任免情况而已。朝廷以董卓在临洮之功,而赦免了他之前因剿黄巾失利而被免去官职的罪责,同时任其为破虏将军。
到这里,一切还是相当不错的,这破虏将军虽然只是个杂号将军,但也是一种身份和认可的体现,对董卓今后的发展也有帮助。但是,后面提到的事情就不那么好了,除了封其为破虏将军外,朝廷还让他节制手下军队,暂时维持住眼下的局面,静等司空张温率大军到来,然后听其指挥!
居然没能如董卓之愿,把他任命为平乱的统帅,而只是将其封了个杂号将军,然后听人之命而已!这对一般人来说也是一件好事了,毕竟你现在连官都不是,还能有什么奢求呢?但董卓可不是一般人,他的野心之大,此时还没有几个人能够相比,让他做人的下属去和羌人作战,他是怎么都无法接受的。
如果是在此次临洮大胜前朝廷有此安排,他还能勉强接受。但现在他自恃已立下了大功劳,自然更难接受朝廷如此的不公举动了。而马越也可以想见,一旦让董卓知道了这事,势必会大发雷霆,谁也不知道他究竟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来。而李儒等作为久伴其左右的亲信之人,对此就更加担心了。
沉默了一阵后,当先说话的方正才道:“此番主公立下如此功劳,却只得了这么点赏赐,这朝廷的确有些过了。”
“是啊。”另一个叫李别的也点头叹道:“都道朝里有人好做官,而我家主公在朝里的根基实在太过浅薄,这需要有人帮着说话时,便少了几分把握了。”
李儒听他们这么说话,眉头忍不住就皱了起来:“我找你们前来并不是想听你们说这些废话的,现在大家应该合计一下该怎么让主公不因此事而动怒,最好是能听从朝廷的安排。”说着一顿,而后又道:“这是我们的人从洛阳得到的旨意的大概。想必此时颁旨之人已经在来我西凉的路上了,虽然因为大雪封道,他们会在路上受阻,但想来也不会太久。我们必须在此之前说动了主公,不然……”
马越心下也对李儒的说法很是赞同,这才是真为董卓着想的人哪。要是董卓因此事而愤愤不平,在旨意来时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又甚至是一怒之下做出反叛之事,那就真个把自己陷入到绝地里去了。
但马越并不知道的是,其实如今的尴尬局面都是由他一手促成的。在那历史当中,董卓并没有立下这次的功劳,所以在随后朝廷想到了他而重新起用,而后又让其受张温指挥时,他还是没有太大怨气的。但因为马越的一番话,说动了董卓出兵,这才有了之前的一场胜利,从而改变了他此时的心理预期。可以说,马越的一番救民之心,这回却把董卓给推到了一个十字路口上了,这是他之前怎么都想不到的。
“仲凌,你有什么看法么?”看马越拿着帛书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李儒便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