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得。我下贱。
秋叶荡漾,羽翎躲在大雨倾盆之下,挥手割掉了自己的妄想。
这世界,我有所欢喜,但卑微,就如那真正的奴仆对主上的侍奉。
我引来灾祸,在命运的冲击下质问自己的惰性:生命应该如何结束自己的价值。
在这炼狱之中,羽翎想求安稳,却又馋绝色风采。
遥远的经历跟随着少年的身躯,它们是沉重的负担,是羽翎犯贱后积攒的筹码。
雨雪交加,顾成朝在巨石阴影下咬着手掌,疼痛摧毁了他的人形,少年在岁梦中扭曲着自己的意志。
我放下了……
羽翎虚脱。
他路过这世间,迷恋那雪国的风光,但江南怕冷的硕鼠,哪敢看眼那烛光。
是什么在浮动?是生命与生俱来得妄自尊大,是成长学到的路边智慧,是所谓坚持的一事无成。
白衣图谋不轨。
能不能给我一段流逝的时光,抹去我所有的存在。
在这犯的错,我承认。
羽翎倒在淤泥之中,他慢慢得蜕变了物种。
时光在他手中,成了用来发呆的毒品,他被自己脑海中的灵识压榨,不断化作一具麻木的僵尸。
从恋,到不敢言语欢喜,羽翎如今唯一的尊严,是躲在引力的边缘,做她虔诚的信徒,融入芸芸众生。
我这卑微的梦呀,什么时候我的生命承载上了如此多的“应该”呢。
没有牵引,我不过是洪荒中飘荡的尘埃,荣幸得获得了双眼睛,得以看到星空,去做场荒唐的梦。
审判……假如这场虚妄的泡沫能够给予我死亡喘息,我心里是否好受些……
国王给了公主身份,骑士给了她安全,王子让她幸福,但在这世界,需要众多的仆。
我狂迷而卑微的感情,应该就是托举她于聚光灯下的力量吧。
死侍,怎能见光呢。
羽翎换上了属于自己的布衣,他在寒风苦楚中钻木取火,天寒地冻,他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
从方漠一路流浪,他将自己放逐,撞墙那死路。
我是未来的信标吧……埋骨成标本,就那么坚定不移得包裹着那段古老的岁月。
为何不再恐惧自我的存在?
不曾拥有,怎能不期待未来。
就算以后再也没有生命存在,所有的一切都崩塌成虚无,但那又如何……
我是那需要被清理的污垢,是用来炸桥的地雷。
怎样都可以。
雨水潮湿,羽翎被淋得喘不过来,他咳嗽着,鼻尖血腥味有些重。
死不掉。顾成朝很明白,他现在死不掉,因为斗兽场的观众席还在喧嚣。
他的尸首还没有被野兽吃掉,大戏还没有被录下。
这世界很大,很复杂,羽翎这样的耻辱存在,一出现就会让所有人都回忆起那脏乱的曾经。
既然不光彩,那便不要开始好了。
断了我的可能性,让我所在地沟里哀嚎。
草木生长,羽翎面容憔悴,他双目失神,身躯化作木桩。
竹羽晨不是洒脱的人,他心中的槛,过不去。
他有病,下贱,被甩在部队的后边。
我又在浪费。
羽翎浑身阵痛,他从口袋里摸出仅有的铜钱,细细数了好久。
丢了三十五个。
他呆滞得凝望深山,空洞的胸膛死气沉沉,大雾弥漫,老乞丐沉溺于阴影之中。
抱歉,我人畜有害。
布衣浑身都是淤泥,他像只受伤的野猪,胸口留着灼热的弹孔。
文明是学不会怜悯得,庞大的机器需要不间断得运行。
我到底如何才能安息,抹消掉我不值一提的记忆。
顾,成,朝。
羽翎用那双满是冻疮的手书写着自己感到陌生的名字。
他好像不认识这位王侯。
诚然,慕容曻在的地方,血刃不会迟到。
那位渡江神明如何能够愿意自己活在他的对面,对顾年心生龌鹾呢。
就如那段记忆,羽翎没有第一视角,它如幽灵般在飘。
估计血刃把竹羽晨做成了不倒翁,锁在不见天日的罐子里。
确实,是我应该承受的代价。
奢望神明,就应该落得这般下场。
羽翎艰难呼吸,他现在很疲惫。
不过在自己的世界闹也闹够了,期限到了这小土屋也快被拆了,他要去剧本里了。
耀斑……
这是自己能够死去所要做的任务。
就跟秋裳给羽翎长刀,希望马秋北借刀杀人。
这次呢?
耀斑是他最亲近得,也是提线木偶的本体。
血刃会来吧。
这位渡江的祖境,由他送自己离去,解脱他和慕容曻之间的劫难,这样的墓地选得很好。
我应该这样死去。
这是我最后能做得,且等我出场吧。
羽翎平静,长久得压抑断了他的脊梁。
这样的老乞丐,已无颜承受欢喜。就让我在聚光灯下,再来一次咎由自取吧。
顾成朝咳出血,他病入膏肓了。
这具奇才的身躯,承受不住天寒地冻得多日践踏。
他……
泪眼朦胧,羽翎睁大双眼。
“暗卫,我明天就要出嫁了,你会沿路护送我吗。”
“你从来没有跟我说过话,是不喜欢我吗?要不我跟大哥说,把你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