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翎是大大咧咧的性子,他的名字一点用没有,真得只是称呼,不过是“羽翎”用的久,大约是前面的名字都死了,没有什么经历——总之问名字,他会的就是羽翎,署名也是。
“有人说过天色晚了吗?就像是他们说你要睡了一样。”
“你出来游玩,都不带这些必要之物吗?”
“说明白一点,我也没有奢求过什么呀。是不是?不要太过分呀。搞得我那么贪婪一样。我并不是什么需要条件而存在的生物,自然得也不会懂得无需多言的潜规则。”
“哎……你去北边转转吧,有月亮。”
羽翎走得时候踉踉跄跄,他似乎有话说,对着那天色稍暗的云层,对着那看不见丝毫光亮的明月。
“我知道呀……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以及我们之间的过去。但我很明白,有关于你是我的一场梦。就好似,本来就不存在,只能触摸去感受到。一种所谓的真实,它在这里失效了。”
少年在山风中迷醉,池塘水,它褶皱出好看的纹理,月色有影子,是绝对吸引目光的少年。
它大约……
是情绪,它圣洁而性感,它分不得雌雄,大约是一种很干净的视觉体验。
羽翎怕冷,在身前烧了柴火,在那火光中,池塘中出来的身影已经朦胧了,好似一团虚幻的雾。
有没有一种东西,它可以烧到我灭亡呢;
绝对的,就是我眼前得。
秋裳沉默得聆听着这梦境中呢喃自语,守归的记忆中羽翎是清醒的游吟诗人,他做事荒诞,却有着自己的底线和执着,但她出现在这并非是随意而为,亦或者是为了见羽翎。
——对于其它天骄而言,想要找到念都贤者遗留下来的信息是很困难得,可秋裳能够凭借联系轻而易举得来到这些残缺的“羽翎”面前。
故而,她之所以选择在这位面前出现,是因为她感受到了持伞者·斗笠羽翎的杀机。
他要杀掉的自己就是眼前这位白衣白靴白发的浪荡少年。
“你找到自己的新名字了吗。”
“想好了,不过要等我死了我才能将之说出口。”
“怕我知道?”
“不是,我只是不想下辈子,还跟我自己有联系。
“这个名字,不是你想出来的吗?”
“是得,是我的梦想,是母亲留给我的名字。”斗笠少年从地底一步步走来,他人未曾到,那带着雾气的雨夜便蔓延了过来,但这场灾变绕开了秋裳的月下,那月影照耀的地方仍旧宁静祥和。
“你,很讨厌我吗。”
“……我不知道如何表达。我是残缺得,是不作数得。做真得,我也不清楚我对您是什么感情,偏执?不清楚,大约是爱吧。我对您说过很发疯的言论吗……不好意思。”
“嗯。”秋裳颔首,她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这沉默的羔羊,他给自己的感觉很复杂。
“如果,如果你有机会,会喜欢我吗。”
“我记得,尘缘时是基于身体的本能和冲动,对您造成了些许的困扰。我不知道什么是爱,什么是喜欢。我存在的意义,便是找到携带羽翎记忆的那一位,然后将之杀死。
“您说我这样的存在,谈何对您的喜欢呢。作为侍者,我很清楚自己的阶位。您的怜悯,对我而言是莫大的荣幸。但……我似乎并不具备承载爱的能力。”沉默片刻,羽翎临近了自己的白衣状态。
“神明,您会阻止吗。”
“很抱歉,被您这么关爱,却不能做出任何的回应。我不知道您做选择的依据,但我知道,我没有权力干涉你的行为。或许,是我自作多情吧,当年的祖境怀刺似乎并非群众所言,是因为对我的爱而走到那一步。
“您的回答让我如释重负,我很感激,您这一路为我造的势,也很可惜,无法得到您的回应。”
“……抱歉,对您造成了困扰。”斗笠少年不知道说什么。
“无碍,愿您寻得良人。”这是秋裳第一次用敞开的姿态面对羽翎,她很真诚,她想知道对方是不是喜欢自己,但选择看来,她只是某种情感工具,而对方对自己的退让,是基于某种内疚和过失。
少女释怀,一步一步得走回月塘,只是那回眸,不可方物得美。
雨停了,她似乎是带着笑。
“下辈子,我会是什么名字。”
“应该是青鸾吧。”斗笠少年手脚麻痹,面对秋裳的时候,他的心被冻住了,随后僵硬得在血管中跳动,火辣辣得疼。
“好名字。”白衣少年点头,然后闭上了眼睛。
雨滴淋湿了少年的衣衫,他倒在了斜坡中,斗笠少年双眸无神,他跪倒在山野之中,血水流淌在黑夜之下,他哭得像个孩子。
我死了。
斗笠少年呢喃自语,那颤抖的眼眸缓缓平复,倒在了白衣少年的身旁。
月光下,他们完成了对自我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