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唐玄迅速用灵气覆盖了她的伤口，但已经为时已晚，那邪气所化的匕首对于在普通人身上造成的伤势，根本就不是普通匕首能够比拟，倘若唐玄这个时候是筑基修为，或许让她起死回生，都是眨眼之间。

但可惜，他不是。

唐玄拳头紧握，他从未感觉如此怒意冲天，一股前所未有的杀意在心中缓缓凝形。

以至于，一旁的黑袍道士，都察觉到了身边的温度下降了足足好几度，让他忍不住倒退几步，方才缓和了些许。

他从未感受过如此厚实的杀意。

啪嗒。

一只及其干枯的手，搭在了唐玄的手背上，让他身躯一颤，缓缓低下头去，用手掌抚摸着那道肉眼可见的伤痕，使得血液流速缓慢，让她得以有着回光返照的力气。

陈梦萱抓住唐玄的胳膊，枯指不停颤抖，但还是撑起嘴角一笑：“不晚，不晚，刚刚好……”

唐玄沉默不语。

陈梦萱问出了第二句话：“我爷爷……他怎么样了？”

唐玄道：“我会好好安葬他的。”

陈梦萱微微一笑：“其实也好，毕竟能在下面团圆了。”

唐玄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些什么。

陈梦萱有些茫然地看着头顶天空：“变成这样，跟我有很大关系，是我把爷爷的家业毁于一旦……”

唐玄轻声道：“不怪你。”

陈梦萱突然剧烈挣扎，挣扎的非常厉害，眼中充满了求生欲，唐玄知道这是时间不多了的迹象，他将手放在了陈梦萱的心脏前，注入了一缕灵气。

唐玄轻声道：“有什么遗言，可以告诉我，我会保住陈家百年不倒。”

陈梦萱趁着这一缕灵气，将精气神勉强提了回来，听到唐玄的话，她缓缓笑道：“百年？人生能有多少个百年？我陈家何德何能？哈哈哈哈哈……唐玄，我是不是没有给你留下来什么好印象？”

唐玄平静道：“很好。”

陈梦萱语气有些模糊道：“我其实一直都知道，你啊，一定是那高高在上的隐门大能，是瞧不起我们这些世俗界的小打小闹的，只是我以为我的出身已经足够攀上你了，那天你把我爷爷救回来的时候，爷爷还说要把我许配给你呢，我这辈子没看上过什么男人……”

说到这里，陈梦萱又陷入沉默，神色恍惚，似乎开始跑马灯式地回想着过去的往往。

久久之后，陈梦萱突然反问道：“唐玄，如果那天你没有救我，让我死在那个杀手手下，事情是不是不会变得这么糟糕？”

不等唐玄说话，陈梦萱自顾自咳嗽着笑起来：“哪怕是到死，我也抱着这种天真的想法，明明早知道我不是什么能担当大任的人，为什么我不能过上普通人的生活？为什么……为什么我最后死在的，是你的怀里？”

陈梦萱怔怔望向遥远的天边，似乎看到了一道熟悉的面孔，她颤颤巍巍道：“爷爷，对不起，是萱儿害了你……”

这话一说出口，陈梦宣仅剩的最后一口气，好像一下子就垮了下去般，双眼视线变得非常模糊，呼吸像是细蚊一般微弱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