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只是一个幻境，就算苍生不死，这一切都是假的，让苍生铺路邪道也是所为！】

【住手！不要强行破境！要是被问心剑反噬你也会被置身于苦相里无法脱身的，到时候你要看的不光是谢九思的苦相，众生苦相也会一股脑全部涌进你的识海！你到时候会承受不住，精神崩溃的！】

——问仙求道，这是修者苦相。

混沌之中有一抹明黄，如朝阳当空。

无情需有情，有情则忘情。

“我要让这天道给你让路！”

【老白，冷静点。这是幻境，谢九思听不到你在说什么……】

你生来不是为了赎罪，是为了看山看水，看这万物与此方天光。

问心境映照众生苦相，苦相不是幻境，是过去，是他们的心境。

“……你希望我恨吗？”

“轰隆”一声，天地破，万物湮灭。

他足尖一点，踩着剑风而上。

“他们不值得你恨。”

突破无门，入魔走火。

太上忘情非无情，太上无欲非绝欲。

一身废骨，一生孤苦。

逆天行事，走火入魔！

【这里只是幻境！苦相过去了我们就什么也看不到了，老白，你再忍忍，这一年惩戒过去了谢九思就会被带到万剑云宗了，到时候他不会再受这种折磨了！】

众生的苦相被她一剑斩断，一条通天大道骤然映入眼帘。

神识与神识的相连，温热柔软。

白茶紧紧回握住了他。

她要他得遇天光，前路辉煌！

“师兄，你恨吗？”

五行之外，不得庇护。

“什么至亲，什么同族，什么天道！谁让你不痛快我便让他也不痛快！”

白茶是希望的，尤其是在看到他们那般对待他的时候。

正是因为谢九思的神识也在剑中，才会被感知摄入其中问心。

他似有所觉，抬头对上了一双琥珀色的眼眸。

手脚的枷锁如镜片碎裂，束缚在这一刻挣脱。

老无所依，病入膏肓。

她心有千言万语，最后只化做一句。

——再清楚不过了。

幻境的少年眉眼一动，抬目看了过去。

一年！这样猪狗不如的日子谢九思竟然还要遭受一年！

【一个不慎被天道所察都会降下天诛！】

苍穹九天有天人回望，朝他伸出了手。

白茶大声唤着命剑，一把雪色长剑从混沌中出，划破天光落在了她的手里。

白傲天心下警铃大响，慌得不行。

云霭重重，阴霾破散。

白茶没那么大的能力，也没神佛那样慈悲无私的心胸。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婴孩啼哭，少年长成。

她渡不了众生，只有让众生铺路，破这方天地！

“入坤！入坤！”

她摇了摇头。

是而道心未乱，此方境破。

这里是幻境，可此时的谢九思却是真切碰触到了少女的手。

难敌天命，道陨身消。

不是你不好，是他们不好，是众生不好。

“我就是要以身破境！我要告诉师兄，既我不认命，他也不能认命！认这什么劳什子的天命！”

——一人独往，这是沈天昭的苦相。

“那我便去爱吧。”

百年之后，至亲离去。

他没放下，无法释怀，也不得解脱。

她的额头和鼻尖沁了一层薄汗，握剑的手骨节泛白，青筋凸起。

完了，她失控了。

世人之苦，苍生之难全部入了白茶识海，挥之不去，刻骨铭心。

谢九思心下一动，身体先一步做出反应。

谢九思的苦厄给了她太大的刺激，她没办法继续无动于衷地看完他的苦难。

她要他从泥沼中不染一尘。

天光乍破之间，隐约有一双羽翼在他身后显露，淬着金光，幻化成九万里长风涤荡世间污秽不堪。

幻境被剑气破了一处，细碎的片段浮现在了白茶面前。

【停下！老白，你疯了！】

全然都是下下策！

再这么继续待下去，就算苦相尽她也会崩溃的。

世间万物由情生，由欲起。

如果他放下了，她根本看不到这般苦相。

她知道这后果吗？

她再多看一眼都无法忍受！

“什么苦相，什么罪孽，只要是让你伤心的我们都不看！师兄，我这就带你出去！”

“谢九思——”

那么她就算从这里幻境里出去了又有什么用？！

“去你妈的问心境！我不看了，我要出去！我要从这个破幻境里出去！”

要从问心境出去需破境，要从众生苦相中出去需渡众生。

少女的剑搅弄风云，纷乱境像。

【等等！】

不是世人，而是眼前人。

天地颠倒，剑气动荡。

“你没有罪！有罪的是天，是那些麻木不仁，迁怒于你的人！”

她要他活得坦荡，活得肆意。

谢九思听不到她在说什么，她也听进去他的话。

谢九思弯着眉眼，轻柔抚平着少女紧皱着的眉头，低头抵在她的额上。

然而现在她不这么想了。

她手握命剑，逆光而行。

白茶现在哪里听得进去？

——生老病死，这是凡人苦相。

得遇机缘，登山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