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新阳原本想趁人不注意走掉,结果还是被高支书喊住。
“新阳,昨天我去看了你弄的白菜地,不错,不错。看得出来你用心了,这样很好啊,别人都说种地靠体力,通过你在视频里讲的那些,也应该让大家慢慢意识到种地也需要知识。”
“高叔,你就别夸我了,我那些都是现学现卖,其实种地也离不开老一辈农民们的经验积累,而且我也得从实践中总结经验。”张新阳回村被夸的时候多,但是每次也都会觉得不好意思。
“不一样。”高毅江笑了笑,“你上学这么多年,不嫌弃农村,而且很用心,现在年轻人需要的就是像你这种脚踏实地,务实的精神。年轻人有拼劲才好。”
“高叔,我这几天正好有事想问你。”
“哎呀,你要找我有事,我高兴啊,说说什么事。”
“咱们镇或者大队这几年的核心工作是什么?这个我能知道一下吗?”
高毅江点点头:“这个不算什么秘密,不过我能先问问你,你想知道的核心工作,对你有什么用吗?”
“我想看看我的想法与现在的农村未来几年发展政策是不是相符,我也想与村里的人多多交流学习。”
“这是好想法,你是大学生,时事新闻也一定要关注,乡村振兴是未来农村经济发展的重中之重,做高效绿色种养业、农产品加工流通、休闲农业和乡村旅游、特产等都是核心工作,农村更需要像你这样的人才。”高毅江语气很激动,“你那个有机农法种白菜,在咱们太安村刮起一阵清风啊。我们现在需要的也正是你这样的人才,带领大家发展新农村。”
“这些话我早就想和你说了,但站在个人角度,我又不能说,你父母供你念书读研,就是盼你过上好日子你也不能辜负了父母的一片心。”
“高叔,我都懂。我爸妈虽然希望我能过更好的生活,但他们也不会强迫我去做不喜欢做的事,这个你不用担心,他们都想得通。”
“好好好,这样就好。新阳,叔今天把话撂在这,你只管放手去做,需要叔帮忙的地方你直接开口,咱们太安大队支持你,等再开会我也把你的事情报到镇上去,先在镇上推广。”
“高叔,你先别急,我只有理论,这些理论还要结合实践,一步一脚慢慢摸索往前走。”张新阳有些怕,谦虚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如果万一不成功,一丢了父母的脸,二自己也没脸在村里混下去了。
“好。”
高毅江带着儿子走了,张万龙才从一旁跳出来,“二哥,你放手去干吧,我支持你。”
“行了,回去吧。”张新阳回去没有跳墙,而是从西边绕回家,“刚刚录的那些视频不要传网上,那是别人的。”
“听你的。”张万龙凑过去,哥两好的用身体撞他一下,“你看到没?你和高支书说话时,高朋举都不用好眼神看你。”
“他爱怎么看是他的事,不用在意这个。”
“你就不好奇他为什么看你不顺眼?我和你说吧?今天他去赵德家吵架,也是有目的的。”张万龙龙扬起下巴,神情雀跃,脸上就差写着‘“快来问我”。
张新阳笑而不语。
张万龙等了半天见等到声音,哎呦一声:“二哥,你就不好奇吗?”
“他想回村里开家庭农场,他是农业户口可以,其次家庭农场要满足足够面积的土地,经济作物五十到一百亩地,粮油作物要一百到三百亩,咱们这里的标准我不知道。高朋举现在想在村里笼络人心,想从别人手里包地。”
“可惜高朋举把事情想得太简单,家庭农场讲究三区分离,生活区、种植区、养殖区,需要的专业东西也不少,可不是弄块地就能开起来的。”
“二哥,原来你啥都知道。”张万龙瞪大眼睛,他是越来越佩服他哥了,他眼珠转了转,“二哥,你懂这么多,那咱们搞个家庭农场呗,现在城里人都喜欢往乡下跑,吃些农村菜啥的,你搞的又是有机农作物,种出来的健康食品,就凭这个就吸引人。”
“慢慢来。”男人谁不想有一番事来。
他现在留在家里种地让父亲同意只是第一步规划,而重中之重是要让父亲同意把家里的地让他搞有机农业,不然他只有一腔热血,也什么都做不出来。
张万龙脑子跳跃起来,前一嘴说农场,后一句就八卦起高朋举来:“高支书为人正直,高朋举今天是偷鸡不成,反折了一把米,回家还不知道被怎么收拾呢?他成了小包工头后,每次回村里恨不得横着走,村里都装不下他了。”
“你又不是这个屯的。”
张万龙完全没有感觉到尴尬:“所以才说他张狂啊,都传到我们屯去了。”
张新阳看着二十二岁还像个孩子不稳重的堂弟,有时都为他老叔头疼,难怪已经放弃了管教,有时又羡慕他活的是真性情,你就看不到他不开心的时候。
高毅江还有事,警告几句让儿子先回家,就去忙了,高朋举倒不在乎他爸那几句说晚上回来再收拾他的威胁话,他在琢磨张新阳呢。
原本回家要弄家庭农场是好事,结果听到他爸说张新阳回来了,又说起张新阳做的那些事,高朋举就知道这会成为他的绊脚石。
镇里有什么扶持,他用脚指头也能想到他爸第一个推张新阳出来。
这是其一。
其二,张新阳是要教大家种有机农作物,而高朋举是要把大家的地包到自己手里挣钱,自己能挣钱干嘛要包给别人,自然张新阳就成了高朋举最大的阻力了。
不过眼下他回来的时机刚刚好,张新阳刚回村没多久,影响力还没有多大,他们俩现在就看谁能力强,那谁就占了上峰。
下午四点多,张老汉一行三人回来了,张新阳估算着时间把晚饭也做好了,见三人神色不错,张新阳心放下一半,知道他舅舅应该没什么大事。
“屋里热,把桌子摆在院里吧。”张母喊儿子。
张老汉虎声道:“院里全是味咋吃饭?在屋里吃。”
“有味也是醋味和辣椒味。”张母不在乎那点味,她可是看着儿子都用什么东西做的糖醋液,都是平时吃的东西。
“我闻着这味是从地里传出来的?”廖长孝也嗅了嗅,看向菜地那边,“那些都是粘虫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