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义？”

童心拧着眉，冷笑一声，道“你们所谓的正义，就是在不了解死者家庭背景的情况下，胡乱对其进行审判，处以私刑！不说过去的案例，就单说孙雪梅的案子，她根本没有不孝顺她的母亲，只是现实生活所迫，是她母亲要求腾出房间给自己外孙女学习的！是她母亲自己要求暂时住在走道里的！”

“不可能，谁会自己要求去住走道？”

陆瑶根本不相信这话，厉声反驳，“你想要帮道德沦丧的不孝女人开脱，我不会相信的！”

“我不需要为任何开脱。”童心拿出手机，放到桌上，点开了一段视频，说，“这是孙雪梅的母亲，对公众说的话，你是学心理学的，应该很容易看出这位老人家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说完，她按下了播放键。

——大家好，我是孙雪梅的母亲，刘玉芹。

我知道大家都因为我睡走道的事情，骂我女儿雪梅，说她不孝！

可其实，这件事是我提出来的。

我们家小，就是两室一厅的老房子。所以，隔音效果不好，电压也不稳定，经常会因为开了热水器，或者空调，就跳闸。一到冬天，家里特别冷。只有我外孙女的房间，会开一下暖空调，让她可以安心读书，不至于冻得手脚长冻疮。我呢，一直都是和她住在一个房间的，他们对我都很好。可是，今年我外孙女快要中考了。她的成绩很好，我们都想让她好好复习，考个好的学校。

所以，我就提出搬出她的房间，免得我的生活习惯，影响她读书。毕竟，人年纪大了，睡得早，醒的早。

我晚上一起夜，可能就会吵到复习功课的外孙女，有时候下半夜的时候，可能会把刚刚入睡的她吵醒。这么一来，不就影响她第二天上学了嘛。

于是，家里人坐下来商量，说让我暂时睡在客厅吧。我想这也不行，因为家里来人了，我一个老太婆，架张床在客厅，特别不好看。来的亲戚朋友，也没办法尽兴的谈事情。说不准啊，他们谈一会儿，我就要睡了，你让他们到外面去吗？那就要花钱了！

我们家我女儿，女婿赚钱不容易，除了家里的吃住用，还要负担外孙女的学费，课外辅导之类的费用，存不下什么钱的。至于我，退休金也只够吃药看病，没办法帮他们分担这些费用，还得他们多费时间和精力照顾我。

其实，我有时候想，我这样一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不如早点死了算了，还能减轻他们的负担。

可我女儿雪梅，每次都会骂我，说我不能这么想！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就市最幸福的事情。

我想也是，我也想看着外孙女上大学，然后工作，找对象，结婚生子，让我抱一抱重孙。

所以，我就想了一个对他们好的办法，就是这段时间，我暂时住在楼道里，等6月份我外孙女考完考试，再搬回她的屋里。

当时，我女儿雪梅和我女婿都是极力反对的。可我这个老太婆，犟的很，我跟他们说，不让我去楼道住，我不如就死了干净，气得雪梅，都给我跪下了，我还是坚持要去楼道住。

最后，她拗不过我，只能答应了。

没想到，这件事就被人闹到了网上，还有人说要把她告上法院，说她不赡养老人。然后，好多人都来我们家外面守着，一看到我女儿、女婿和外孙女，就骂他们不孝。

我为他们解释，没人信我！都说我，我是被他们逼着这么说的。

可是，我真的不是被他们逼着说的呀，为什么你们就是不相信呢？

早知道，我就不这样了，雪梅也就不会死了。

我不知道，我……我现在说这些，能不能让你们相信。可不管你们信不信，我还是得说明白，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们这样的普通家庭，没有钱买房子，或者请护工，住高级养老院。

我们只能这样，整整齐齐的一家人在一起，就很好了。

为什么你们都可以这么理直气壮的骂雪梅他们呢？

我现在没了女儿，家不成家，我心里的怨和痛，你们谁能明白呢？

你们根本就不了解我们家的情况，人家说什么就信什么。但是，我说什么，雪梅说什么，我外孙女和我女婿说什么，你们就是不、相、信！

我们家的公道，找谁要呢？！

说到这里，老太太早已泣不成声。

她的双手捂着脸颊，哭得浑身颤抖。

……

陆瑶看完老太太的这段视频，眼神略微有些惊讶，脸上早已没有了之前的轻松。

童心拿回手机，关掉了视频，对着陆瑶，道，“现在，你还觉得自己处死孙雪梅，是在诠释孝道，给世人树立赡养老人的道德标准吗？”

闻言，陆瑶紧抿着唇瞪着她，突然笑了起来，说，“童心，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动摇我的信仰吗？在我看来，孙雪梅依然该死！因为她无能！她给不了她母亲更好的生活，她就是不孝！”

“果然，你也是优越人种论！”童心听她这么说，已经可以断定陆瑶也是一个反社会人格障碍的病人。

“童心，你很看不起这种论断吗？可是，我告诉你，这才是真理！这个世界，就应该只存在我们这样的聪明人！也只有这样，我们人类的文明才能进步！”她真的就像之前的林小杰和江明一样，觉得只有自己才是世界的中心，宇宙的主宰。

“这些都是包恺教你的吗？”

童心知道有反社会人格障碍的病人，根本听不进别人说的道理，只想弄清楚陆瑶和包恺的关系，然后给现在和十年前的“离奇死亡”案件，画上圆满的句号。

“我已经说过了，我和包恺没什么关系，只是信仰相同罢了。”

“还不愿意承认和他的关系吗？”

“童长官，如果你有证据，就拿出证据，证明我和他的关系，否则就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陆瑶的态度有点嚣张，全身放松地靠向身后的椅背，一副任你处置的表情。

童心看着她的样子，眉心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这时候，她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

她转头，对着文经发耳语了两句，起身走出侦讯室。

回到观察室之后，接听了电话。

“喂？”

“童童，你答应的事情，没有做到吧？”

封尘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听起来还算平静，不像是来兴师问罪的。

童心愣了一下，特意压低了嗓音，道“这个吧……我正在做侦讯，所以等会儿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