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妈妈一时没明白过来温大太太这么问的意思是什么,下意识道:“这孩子的事儿,要看缘分,哪里是想生就能生的。”
温大太太却不以为然,“他们两个成日里蜜里调油似的,屋子里又干干净净一个人都没有,怎么可能这么久还不见动静。”
她说着话,似乎就起了兴致,方才的伤心郁闷一下子一扫而空,整个人的精神都好了许多。
“太太的意思是……”
“你说,会不会是这个乔玉言生不出来?”
孙妈妈闻言蹙眉道:“这不能够吧!这多的是进门好几年生孩子的,不都说,头一年没生,便要等三年吗?她年纪还小,这怕是不容易受孕呢!”
孙妈妈的话却让温大太太很不满,她刚想说什么,又抬眼看了孙妈妈一眼,忽又打住了,“算了,我也懒得管旁人家里的事儿,横竖等那个袁家的姑娘进了门,就叫她赶紧给我生个孙子要紧,省得那个阎氏三天两头地在我跟前炫耀。”
说着便想起阎氏来。
自己这在老太太屋子里失了体面的事儿,怕是没一会儿就要在府里头传开,更何况阎氏还有个亲媳妇在场,怕是晚上还不知道要怎么幸灾乐祸。
“阎氏呢?”温大太太便不满地问道,“我都这般不舒服了,也不见她过来侍疾,真是认真要降服我!快叫她来!”
孙妈妈撩起眼皮,看了温大太太一眼,眉头不自觉地就皱了起来。
前两日才因为阎氏在老爷跟前添油加醋地哭诉,叫老爷说了一通,现在还这般折腾……
大太太如今是真的越病越糊涂了。
因着这个身子骨,加上之前的事情,如今她已然失了从前在府里的地位。
眼见着从前对自己恭恭敬敬的人如今一个个都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起来,温大太太心里着实不平衡了。
性子竟因此而越来越偏激,可再这样下去,老爷怕是对她越发不满。
已然没有了掌家之权,几个妯娌有得罪了个光,如今就连老太太也懒得多给体面了,我是再叫老爷冷了心,那这个家里,就真的没有大太太的半点立足之地了。
孙妈妈犹豫了好半天,正考虑着还要不要再劝一次,就听到温大太太不满道:“你还不赶紧去?难不成如今连你也不听我的了?”
孙妈妈便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随便找了个小丫鬟去传阎氏,自己则进了自己的屋子。
她已经过了知天命的年纪了,说起来也该歇歇养养老。
孙妈妈的眼睛不由扫过梳妆台上的一封信,那是小儿子寄过来的,说是如今家里置办了几十亩地,小孙子已经上了学堂,长孙媳妇又怀了孕,希望她能求个恩典出去,好回老家帮忙带带孩子,也叫她能好好养养老。
孙妈妈从年轻的时候就跟到温大太太身边伺候,对她的了解,比对自己的孩子多得多。
她知道自己看着长大的这个姑娘是个什么样的性子,也知道她心里的苦。
因而从前孩子们叫她回去的话,她听过就算,只说自己还能在温家拿到月例银子,能给他们补贴家用。
实际上,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
可现在……
现在这个姑娘已经变得如此不可理喻,连带着对她也不似从前那么信任,说错一句半句的,便要怀疑她有了别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