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主任在警察耳边低语几句。警察犹豫片刻,点头说:“好,好,听你的。”警察转过身,对垂头丧气地嫌疑人们说:“带你们去所里,拘不拘留不说,罚款是必需的了。现在看程主任面子,饶过你们。”之后,对程主任笑一笑,说:“交给你了。”转身走了。
程主任对花容失色的新护士,鼻青脸肿的男朋友以及大获全胜的老护士和帮凶说:“大家先去上班,护理部会去找你们的。”
围观的人群一哄而散,各自忙各自的营生去了。
姐夫对大奎说:“大奎,快去挂号,一会儿排不上了。”大奎撒腿一路小跑进了门诊大厅。
中医院门诊是座老楼,程主任的诊室在二楼,别的诊室门前还没什么人,程主任诊室门口已经排起长队。大奎挂了第16号。一个护士守着一个小方桌,接了挂号票,登记完毕,说:“去那边等一会儿,程主任先查房,估计得一个小时后才能过来。”大家不再堵在门口,都转向候诊椅子上坐等。
候诊的人有二十多位,不断有人陆续加入,人越聚越多。
坐在金铎前面的一个老头问一个中年妇女:“大妹子,你也来了,你咋的了?”
中年妇女摸摸自己的脖子说:“这不是嘛。去年秋个儿上沈阳看儿子,儿子单位发了一个体检表,让我去检查一下,结果查出病了。甲状腺长了几个结节,最大的2.5,医生说得手术,又去了两家医院,医生也是这么说,又托亲戚去了中医学院,医生也说得手术。我不想开刀,愁的没法儿。”
老头说:“愁也不行,该作就得作呀。”
中年妇女得意地笑一笑,说:“我邻居说,你上中医院,让程主任看看,他说手术,你就没跑了,咱顺安穿白大褂的医生成百上千,我就信程主任。”
老头说:“咋的?不用作了?”
中年妇女说:“那是,上次复查结节小了,最大的1.0了,我又吃了半个月药,再来复查复查,也不是,我也不是为复查,我就是想来看看程主任。”中年妇女踢了踢面前的一个塑料桶说:“我给他拿几个笨鸡蛋,我是真心感谢他。要不是他,开一次刀得万把块,钱到是次要,遭多少罪呀!”
一个青年开玩笑说:“大嫂,你这是行贿。”
中年妇女瞪了小青年一眼,急赤白脸地说:“放你娘的罗圈儿屁,当官的受贿,程主任又不是官,我跟他当亲戚走,天王老子管不着。”
老头看了小青年一眼,拍拍身边的一个蛇皮袋,说:“你快别扯犊子啦!我也是来复查,给程主任带的猴头菇,是一点心意,和行贿不挨着。”
一个妇女探过身子问:“大妹子,你用的什么招儿,我也是甲状腺结节,跟你一样,就是不想手术,别人让我来找程主任,看来我是有救了,不用手术了。”
中年妇女转过脸来问:“最大的多大?”
妇女说:“也是2点多。”
中年妇说:“这得让程主任看看再说呀,你放心,程主任说的就是真的。”
妇女说:“是呗,知道晚了,我的钱花老鼻子了,屁事儿没当,现在这大夫,太能骗钱了。
一个文化人模样的老头凑过来说:“大妹子,咱俩差不多。我从五百里外来的,我腿疼,看了好几家医院,有的说得手术,张口七万;有的说做小针刀,张口二万;有的说得打玻璃酸钠,张口八千,还有什么针灸,吃汤药,一人一个说法,把我整懵了,但我没上当,信不着他们。唉!――现在看个病真不易,有的大夫不看病,只看钱。这样的大夫不配叫医生,应该叫医贼。贼偷钱不知不觉,贪心的大夫偷钱也不知不觉,和贼没两样。像程主任才配叫医生,要我说呀,仁心为医叫医生,贪心为医叫医贼。
大家都笑了,说老头说的好,有文化。可现在,就是医生少,医贼多,有啥招儿。
人群一阵骚动,程主任上楼来了,人们众星捧月般涌过去,程主任冲大家点点头,分开人墙,匆匆地进了诊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