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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4 诛王之举(二合一)(2 / 2)

张骥懵了,他压根就不知道县衙其他出路

因为这里是阳谷县的衙门,又不是济南府的巡抚衙门,他堂堂巡抚坐镇县衙,怎么可能会去走小路后门?

“世子,想要脱身晚了。’

几乎是朱泰堪话音刚落下,院门处就传来了一道冷漠的回应。

卞和率领着县丞姜沛,以及东昌卫千总韩勇跟泰安卫佥事韩斌等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你是何人,知道本世子身份,还不下跪拜见!’

朱泰堪还是无法接受东昌卫运军“反了”这个实事,其中必然有误会发生。只要是朝廷军队,那么他皇亲国戚身份就高高在上,完全可以震慑住对方,

“草民乃沈佥宪的幕僚,奉命追查谋逆同党,下跪拜见什么的还是免了吧。

“说不定很快,你就不再是鲁王世子了。’

卞和除了对大明皇权还有着一丝敬畏,诸如王世子这种人物,还是别想拿身份吓住他。

要知道目前为止,卞和身上还挂着官府通缉,沈忆宸没足够的权势取消。

论起东昌卫运军成了“叛军”,卞和才是实打实的福建矿工反贼!“放肆!’

朱泰堪怒吼一声,山东封国之内,他何时被人这般轻视过?

“谋逆同党?本官乃山东巡抚张骥,你说谁谋逆!”

鲁世子身份压不住对方,张骥就只好搬出他的巡抚身份出来。

节制三司的山东地界一把手,理论上这些卫所军户,都属于被他管控的范围之内。

古往今来,还从未有过下属定上官谋逆之罪的!

“鲁王谋逆,意图行刺朝廷御史,破坏治水大业。如今人证物证俱全,还请抚台与世子,前往张秋镇走一遭。’

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刻,卞和没有丝毫的遮掩,直言鲁王谋逆。

这番话听到张骥跟朱泰堪耳中,之前种种无法解释的谜团,此刻可谓是瞬间清朗

不是鲁王刺杀的沈忆宸,更不是巡抚行刺的佥都御史,从头到尾都是此子在自导自演,他利用纵火之事借题发挥,诬告鲁王谋逆!

“好,沈忆宸有种,本官倒想看看他如何凭借一面之词,诬陷朝廷巡抚以及大明亲王!

张骥怒极反笑,沈忆宸还真是年少轻狂行事无所顾忌,一方大员跟堂堂亲王,岂是这么容易就被诬告谋逆的?

马辉国的账本,最多就是藩王与地方官交往密切,没有起兵造反就无法谋逆问罪!自己等人大不了认罪愿罚,凭借着朝中人脉关系,终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而沈忆宸诬告王爷,想要脱身就没那么简单了,到时候不死也得脱层皮!

“这就不用抚台操心了,韩千总把人拿下。

卞和没耐心跟张骥讨论证据问题,事情敢走到这一步,必须得有一方彻底倒下才能结束

卞和相信,倒下的这个人不会是自己的东主沈忆宸!

山东地界一夜之间风云异变,坐镇阳谷县衙的巡抚张骥及其亲信党羽,还有鲁王世子跟王府亲卫,俱被逮捕到张秋镇的牢狱之中。

同时通过严刑拷问,那批纵火的王府亲卫悉数被找寻到,作案过程均登记在册,画押之后呈递到了沈忆宸面前。

沈忆宸书法的桌案上,密密麻麻的堆放着各种证词与弹劾上疏,他这一次行雷霆手段,把对于外界的影响给压缩到了最低。甚至就连阳谷镇驻防的济南卫,都还没有意识到张骥已经被带离了县城。

“卞先生,这下人证物证俱全,就看陛下如何判罚了。

沈忆宸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中并未有过多的欣喜。因为他知道真正决定结果的,并不是眼前的这一堆弹劾罪证,而是朱祁镇的抉择!

终明一朝,对于皇亲国戚包庇的案例数不胜数,哪怕鲁王作恶多端,沈忆宸依旧没有绝对的把握,皇帝能做到法不容情。

家天下,终究是封建王朝的本质。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东主已经做了应该做的事情,无愧于山东万民。’

卞和听懂了沈忆宸弦外之音,可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劝诫,只能说对得起天下苍生!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这是本官离开京师之前,对自己说的话。

“今日把这句话再说一遍,无论结果如何,本官无愧于心!”

说罢,沈忆宸把桌上的罪证跟奏章堆叠起来,递交到等候在门外的u了

驿丞手中。

“每到一站换马,用最快的方式把这些奏章送达京师!”

“是,佥宪。’

这名驿丞就是沈忆宸下船之后,接待他的那名驿丞。

正常情况下普通公文来往,都是交由驿卒运输,这次沈忆宸亲命他前来,意味着这些奏章肯定无比重要。

半年下来,阳谷县翻天覆地的变化,这名驿丞看在眼中,无论如何都得完成托付,以报答沈佥宪的恩情!

几日之后的紫禁城华盖殿内,大明皇帝朱祁镇高坐在御座之上,脸上表情严肃无比

殿内下方站着以成国公朱勇为首的勋戚集团,以马愉为首的内阁,以及以王直为首的六部尚书。

杨溥从去年冬季开始身体大幅度的衰落,到了正统十一年春,基本上到了卧床不起的阶段,已经无法再参与朝政。于是按照进入内阁的时间,正统五年入阁的马愉,开始主持内阁议事,同时也成为了事实上的内阁“首辅”

“沈向北的奏章,诸位爱卿都已经看过了吧?’

廷议开始阶段,参与的官员们都已经看过了沈忆宸提交的奏章与罪证,只是此事涉及到皇族亲王,寻常官员俱不敢回答,怕惹祸上身。

沉默片刻,身为现任宗正的成国公朱勇站了出来,拱手回禀道:回陛下,吾等均已看过沈佥宪上呈奏章。’

“看过就好,不知诸位卿家认为朕该如何处置?”

朱祁镇面无表情说出这句话,看不出他内心想的是什么。

越是无法揣测帝心,下方群臣越是不敢回答,哪怕鲁王罪大恶极,也无法敢说出绳之以法四个字。

内阁方面首先置身事外,毕竟关乎皇亲国戚,内阁群臣名义上无权过问。以前还有个杨溥,凭借着托孤五大臣的身份,可以站出来说两句。

现在马愉无论权势还是资历,差了杨浦不知道多远,内阁这段时间地位一落千丈,哪还敢随意搭话?

六部这边除了礼部之外,心态跟内阁差不多,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如同沈忆宸这般豁出去,明哲保身才是硬道理。“没人说话吗?’

朱祁镇看着朝臣沉默的架势,不由加重了语气,如今没有了杨溥这位老臣的存在,朝堂愈发拘谨了。

“臣认为事关重大,不能妄下定论,可责成一名专案御史,前往兖州府查证谋逆。

最终礼部尚书胡淡站了出来表达观点。

明朝皇家宗室事务,名义上是由勋戚掌事,实际上到了正统年间,逐渐变成了勋戚跟礼部共官。

土木堡之变后,勋戚彻底成为了吉祥物,就如同五军都督府的职权被兵部侵占,宗人府的管辖事务,同样全权移交给礼部掌管。

刚才成国公朱勇说了句话,无法置身事外的礼部尚书胡淡,自然也得意思下。

“沈向北可是人证物证俱在,直指鲁王谋逆,还需要专案御史去查证吗?’

朱祁镇这句淡淡言语说出来,更是让在场官员摸不着头脑。

按理说从皇帝平静情绪来看,很明显没有因此动怒,意味着有暗示网开一面的可能性。

正是揣测皇帝的意思,胡淡才说出派专案御史查证。这样皇帝想要怎样的结果,御史就会查出怎样的结果,堪称两全其美。

可是这番话出来,皇帝不像是想放过鲁王,莫非是想要定罪?

就在此时,成国公朱勇站了出来:“陛下,沈佥宪呈递奏章不仅仅罪证齐全,还有布政使洪英以及王府长史简宁的证词,可谓证据确凿!

“谋逆乃大不赦之罪,当革除王爵,贬为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