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在人为!”
贺平彦恨恨回了一句,脑海中开始思索着办法。
伴随着京师将士百姓的恭迎,沉忆辰一路前行即将要抵达成国公府的时候,一辆来自于宫中的马车挡在了他的面前。
成敬在一名小太监的搀扶之下,从马上缓缓下来,见到这位如今皇帝身边的大红人,沉忆辰不敢怠慢。赶紧快步走了过去,朝着他拱手行礼道:“成公公,久违了。”
这一次沉忆辰没有再用下官的称呼,不仅仅是当初成敬的嘱咐,还有就是他在将士们面前,得保持属于统帅的威仪。
毕竟对于寻常士卒跟百姓而言,他们不懂宫中太监的权势,再加上当初王振的恶名,仅仅把太监给视为低贱的阉人。
如果见到自己统帅卑躬屈膝,可能造成很大的负面影响。
“久违了,沉督宪。”
成敬满脸笑容的还了一礼,然后才开口说道:“沉督宪,陛下召你即刻入宫,不得耽搁。”
现在?
听到成敬的话语,沉忆辰感到有些意外。
虽然班师回朝,那是一定要入宫面圣复命的,但是正常情况下得沐浴更衣,然后再去皇城那里候旨,等到皇帝允许后才能入宫面圣。
朱祁玉这般着急的召自己入宫,看来勋戚大臣的上疏迎回太上皇朱祁镇,给了他很大的心理压力。
“成公公,我这身上还穿着甲胃,要不先回府换一身官服?”
面圣可讲究一个衣着整洁,还不能有任何的异味,沉忆辰这身甲胃别说味道了,上面还残留着暗红色的血渍,确实有些不太合乎规矩。
“不用,陛下特地叮嘱过,沉督宪可直接入宫。”
成敬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沉忆辰自然不敢再过多推辞,否则就成为抗旨了。
于是他拱了拱手,准备转身骑马,跟随在成敬马车后面一同入宫。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成敬却开口道:“沉督宪,要不你与我同乘一辆马车,咱家还有些事想与你说说。”
“是,成公公。”
从命之后,沉忆辰就在部署诧异的眼神中,登上了成敬的马车。
伴随着车轮吱嘎吱嘎的声响,成敬点燃了车厢内的一盘熏香,很明显是为了驱散沉忆辰身上异味,让他等下能更好的面圣。
见到成敬这个随意的举动,沉忆辰着实有些佩服,很多时候细微处见真章,难怪成敬能经历人生大起大落,最终站在了内官的巅峰位置,确实有着非常人所及的能力。
“沉督宪,咱家的书信内容还记得吗?”
成敬放下熏香之后,开口问了这么一句。
“怎会不记得。”
听到沉忆辰回答后,成敬点了点头轻笑道:“前些时日,朝中诸多勋戚大臣联名上疏,要迎接太上皇回京。”
“常言道天无二日,国无二主,太上皇终究不是父死子继,而是陛下的兄长禅位,回京之事稍微处理不好,恐会生出很大弊端。”
相比较成敬以往的委婉,这次形势所逼之下,他把话说的很直接。不再找什么蒙古人圈套,会影响到江山社稷等等借口,阻止明英宗朱祁镇回来。
而是开门见山的说出来,一个国家容不下两位君王!
“就在沉督宪回京路上,瓦刺部也先派出使团抵达了宣府,说要无条件把太上皇送回大明。”
“此事,沉督宪你怎么看?”
成敬不怕蒙古人谈条件,毕竟多次背信弃义拿了钱不放人,已经让和议没有了任何诚信可言。刚好还可以利用这个借口,断然拒绝双方接触和谈,让朝中勋戚大臣的上疏成为一张废纸。
可对方要是无条件送回来,那景泰帝朱祁玉就没有任何反对的理由,否则他遭受到的礼法攻击,会比朱祁镇回京还要严重。
“成公公,这次是你的意思,还是陛下的意思?”
沉忆辰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了一句是谁的想法。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担君之忧。咱家深受陛下恩隆,自然得为他排忧解难,是我的意思。”
“既然天无二日,国无二主,那就只剩下一位君王就好。”
话说到这份上,沉忆辰相信成敬明白自己的意思,如果真的无法阻止朱祁镇回京,那就让他永远都无法回来。
换作任何一个人,沉忆辰都不会把话说到这么明白,但成敬知道鲁王之事,再继续遮遮掩掩下去,就纯属浪费时间。
“呵,这话果然只有沉督宪敢说出来。”
成敬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如果说当年对于鲁王之死,一直没有询问个确切的回答,那么今日沉忆辰算是坦诚相待,告诉了自己一个真相。
“可是陛下他不愿手足相残啊。”
说到这里的时候,成敬长长叹了一口气,他何尝没有过这种想法,但朱祁玉始终没有这股帝王绝情。
“曾经本官认为皇家无亲情是个贬义词,如今明白很多时候,这是不得不做的事情。此事只能陛下自己决断,我无法过多干涉,还望成公公体谅。”
沉忆辰说的很明白,建议能提,弑君之事自己绝对不会去做,也不要指望自己去当这个白手套。
相比较什么背主求荣、乱臣贼子的污名,弑君才是无法翻身的罪名,更无法容于皇权。
“咱家明白。”
成敬苦笑一声,这种事情只能死士去做,大臣除非想要谋朝篡位,否则不可能蠢到去弑君。
“那如果站在陛下的角度上,沉督宪会给出什么建议?”
“当个好皇帝,公道自在人心。”
说完这句话后,沉忆辰把目光望向了窗外,历史已经完偏离了轨道,他如今面对完未知的未来,也不知道景泰帝朱祁玉的下场如何。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救时之君的功绩,历史不会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