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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6 上皇归来 (二合一)(2 / 2)

回到马车后继续朝着紫禁城前行,朱祁镇在入了城门之后,悄悄把马车窗帘掀开一角,想要看看有没有万民跪迎的场景,感受到一下京师民心所向。

只是这一看,官道的两旁除了警戒护卫的士兵,就没有任何一名京师百姓的身影。如果仔细看向远方的话,才能发现有了三三两两的民众,用着冷漠的神情打量着朱祁镇御驾。

这里面有景泰帝朱祁钰,提前下令不允许京师百姓迎驾的因素,还有在纯朴的老百姓跟将士们心中,对于这位曾经大明皇帝,埋藏着一份无法言喻的恨意!

就是他宠幸宦官,听信谗言,仓促之间便率领这二十五万大军出征,最终能活着归来者不足十万。再算上京师守卫战的浴血奋战,很长一段时间里面京师是满城缟素,半城遗孀!

自己的孩儿、丈夫、父亲,因为皇帝的失误抉择殒命塞外,过去半年之久连尸骨都无法收殓回来,如何能让他们对“罪魁祸首”的回京夹道欢迎?

如果这个世间有谁最不配活着回京,那非明英宗朱祁镇莫属!

紫荆城东安门内,景泰帝朱祁钰站在大雪之中,身后是朝廷的文武百官,正在等待着朱祁镇的御驾入宫。

朱祁钰曾设想过无数次,当朱祁镇从塞北归来兄弟相见的场景,可当这一日真正来临,脑海中很多兄弟俩相处的回忆,犹如幻灯片一样在脑海中闪现。

这一日后,两人之间可能就不会再有往日的亲情,只剩下称孤道寡的那一个。

站在朱祁钰身后文官队伍中的沈忆宸,望着宫门外那一条长长的官道,心情同样有些复杂无比。除了对太上皇朱祁镇那些“爱恨情仇”的感情外,他在背后还有着太多“谋逆犯上”的举动,于这个世界的礼法所不容。

虽然朱祁镇已经不再是皇帝,但他依然还有着君父的头衔,如果瓦刺大营中的抛弃,关外的刺杀等等事件曝光出来,对于沈忆宸而言将是极大的麻烦,甚至惹上杀身之祸。

不过沈忆宸毕竟只是个人而不是神,他已经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动用的一切的手段,连弑君之举都干出来了。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接下来的局势走向如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就在沈忆宸愣神的时候,官道远处出现大批人马的身影,太上皇朱祁镇的御驾终于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

望着由远及近的马车,沈忆宸敏锐的发现景泰帝朱祁钰,下意识紧紧握住了拳头,彰显出内心的紧张情绪。虽然现在已经成为了大明天子,但二十余年的郕王身份,让他在面对皇兄的朱祁镇的时候,还是不由处于心理劣势。

别说是朱祁钰,朝中恭迎的许多老臣,脸上都浮现出紧张激动的神情,这才是自己效忠了十几年的大明皇帝啊!

御驾马车最终在东安门前停了下来,随着车帘掀开,朱祁镇的脸庞出现在众人视野之中。相比较御驾亲征时期,带着一种年轻朝气,现在的太上皇满脸浓密胡须,肤色也要黝黑了许多,隐隐约约有着一股草原民族气息。

很快司礼监掌印太监金英走上前去,掺扶着朱祁镇从马车上下来,这位历经五朝的元老宦官,望着从漠北归来的太上皇,眼眶瞬间就充斥着热泪。

谁能想到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天子,如今会变成这副模样?

“臣拜见上皇!”

当朱祁镇走下马车后,站在东安门内的文武百官纷纷跪倒,朝着太上皇行五拜三叩大礼。

与此同时景泰帝朱祁钰与太上皇朱祁镇,互相拱手对拜!

这一套对拜礼仪流程,是在正旦朝会之后,内阁礼部经过激烈的商讨,最终决定下来的方案。

因为按照礼法规矩来说,新君是接受了上皇的禅位,法统传承于明英宗朱祁镇,是要跟文武百官一样行臣子礼。

可问题是朱祁镇这个太上皇,终究不是什么父子关系,并且朱祁钰几乎明摆着暗示,他不会当着百官面行臣子礼,这种举动无疑会降低他的帝王威信,甚至进一步威胁到皇位的稳固。

反过来让太上皇向新君行礼,就更属于有违礼法的举动,两个人也不可能光站在对视。于是乎商讨下来选择了一套折中方案,那就是朱祁钰跟朱祁镇两兄弟对拜,不分上下尊卑。

文武百官行礼以及二帝对拜之后,朱祁钰就首先迈步迎了上去,搂着朱祁镇动情道:“皇兄终于回来了,朕等了这一刻许久,母后跟皇嫂也是期盼了许久,回来就好。”

说完之后,景泰帝朱祁钰眼泪刷刷的留下来,忍不住失声拗哭。

这里面有当着文武百官面演戏的成分,但更多是内心里面的真情实感流露。毕竟站在眼前的是他的从下一同长大的兄长,哪怕成年之后都没有离京就藩,遭逢被俘掳走的经历后,还能活着回到京师,某种意义上来说算大难不死。

朱祁镇心中有着对皇权的眷念,有着对朱祁钰接驾苛待的怨恨,但面对失声痛哭的兄弟,他也做不到铁石心肠,各种复杂情绪冲击心头,眼泪止不住流下道:“列祖列宗保佑,朕还能回来见到皇弟,见到母后,此生足矣!”

两兄弟相拥痛哭,让在场很多老臣也是忍不住跟着流泪,毕竟于公于私,于国于家,二帝能谨记手足之情,完大明权力的顺利交接,总归是一桩天大的喜事。

互相倾诉许久之后,尚宝监掌印太监托着一个玉盘,上面放置着一枚用黄布包裹的玺印,这便是大名鼎鼎的传国玉玺!

“朕仅为监国之职,暂代大统之位,既然皇兄已从漠北归来,当即日复位,临御天下!”

早在叫关大同镇的时刻,朱祁镇就给了朱祁钰一封禅让诏书,从法统上确定了景泰帝登记的正义性。

但是想要彻底符合程序正义,光靠着一封禅让诏书还不够,得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行三辞三让,再把传国玉玺交到景泰帝朱祁钰手中,最后共同祭祀宗庙,通告给大明历代先帝,才算是完成了整个禅让流程。

按照规矩,面对景泰帝朱祁钰的推辞,太上皇朱祁镇应该毫不迟疑的让回去,从而完成整个皇权的正式移交。

可是这一刻,朱祁镇望着呈放在自己面前的“金宝”,呆呆的站立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更没有说出那些禅让的话语,让场面瞬间陷入了一种诡异气氛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