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忆辰同样拱了拱手回礼,他从入仕之初就已经学会了官场的圆滑,只要不涉及到自己核心利益,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那一套,玩的不比任何中枢老油条差。
甚至可以更加的不要脸,乃至于在外人眼中毫无文人风骨,攀附阉党都无所谓。
都御使王文服软,他不会在此刻继续发难,还没有到撕破脸清算的时候。
“告辞。”
王文笑呵呵的回了一句,然后便拉着依旧满脸羞愤的成山候王通离开。
毕竟是身为大明侯爵,有着常人无法触及的尊贵,这般被人给折了面子很难咽下口气。不过成山候王通除了无能狂怒外,无论来软的还是来硬的,对于沉忆辰都造不成任何的威胁。
此子看似一个年轻阁臣,没有资历跟根基的模样,事实上权势远超很多纸湖阁老!
望着成山候王通跟都御使王文两人远去,朱仪这时才开口道:“向北,我有些话想跟你说,先进铺子吧。”
很明显要进去粮铺,就意味着这些话语不方便公开,于是沉忆辰点了点头道:“是,大公子。”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粮铺的会客厅,等到旁人都退去后朱仪说道:“向北,今日粮铺之事,多谢你了。”
听到朱仪首先向自己道谢,沉忆辰脸上浮现出一抹苦笑回道:“要论言谢,还是我要感谢公爷跟大公子,否则京师根本就没有售粮的渠道,更不会为粮铺遭来此番麻烦。”
“大公子,多谢了。”
说罢,沉忆辰很诚恳的朝着朱仪拱手致谢,“粮战”这件事情上成国公府帮助自己良多。
“向北,我们本是一家人,你不用如此客气。”
朱仪连忙摆了摆手,他没想到沉忆辰如此正式。
“那大公子又何须言谢?”
听到沉忆辰说出这句话,朱仪刹那间站在原地愣住了,这可能是他多年下来,第一次没有反驳或者回避一家人的话语。
看着朱仪脸上错愕的表情,沉忆辰同样内心里面百感交集,他自己也没想到有一天,会下意识的默认“一家人”的言论。
可能很多经历,是会潜移默化的改变着人的思维,沉忆辰也不是什么忘恩负义之人,大公子朱仪的多次相助,成国公朱勇袭营救援,又岂能全盘忘记?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大公子,还是说正事吧。”
沉忆辰打破了这种复杂的气氛,询问起朱仪把自己叫进来想要诉说的事情。
“向北,靖远伯王骥率领的南征军还未离京,你现在就去查封会昌伯孙忠他们旗下的粮铺,是否有些操之过急了。”
“要是出现狗急跳墙,如今局势下,陛下并无必胜的把握。”
听到朱仪的担忧,沉忆辰脸上浮现出一抹不屑笑容回道:“会昌伯孙忠不过是靠着孙太后封爵的外戚,从未掌控过兵权,连狗急跳墙的资格都没有。”
“真正领兵的安远侯柳浦,宁远侯陈懋、左都督张軏等人,并未参与进来哄抬粮价。亦或者以他们的身份地位,不屑于做这种事情,一群京师破落勋戚我从未放在眼中!”
沉忆辰此刻说出了实情,他从一开始谋划“粮战”,就已经摸清了对手的底细,做好了狠狠收割一波京师勋贵韭菜的打算。
明朝前中期勋贵虽然不像后期那样家财万贯,甚至是出现富可敌国的存在,但传承几十年下来累积的财富,依旧不容小觑。
想要通过正常手段去搜刮他们,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明末崇祯帝要亡国了向勋戚大臣们“乞讨”,都不敢做出强行抄家敛财的举动,现在的沉忆辰更没有那个本事。
乃至于新君朱祁玉,他想要坐稳这个皇位,同样不敢得罪朝中太多勋贵,只能听之任之。
结果没想到他们贪得无厌,哄抬粮价就相当于把柄送到沉忆辰的手中,这要不顺势而为,简直太对不起北方遭受饥荒的千万百姓。
并且合理合法的割了这波韭菜,还能帮助大明度过目前最难的危机,简直一举数得。
听着沉忆辰的回答,朱仪脑海中仔细思索了一下会昌伯等人的背景,除了外戚身份尊贵外,其他如同成山候这种丧师弃地的罪臣,简直就是大明勋戚的耻辱!
如果他有本事跟血性报复,就不会在安南战争中贪生怕死,致使大明永失西南边陲之地。
“向北,你说的没错,只要靖远伯跟安远侯不出手,他们确实没有狗急跳墙的资格。”
“其实我叫你进来,并不是单纯提醒会昌伯一党的报复,而是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沉忆辰好奇的反问了一句,现在战火马上就要重燃,朝中难道还有什么好消息?
只见这个时候朱仪脸上神秘一笑道:“你之前托我说服京卫指挥使韩良安一事,已经办妥了。”
听到这句回答,沉忆辰脸上瞬间神采飞扬起来,这确实是一个罕见的好消息。
要知道沉忆辰参与二帝相争的资本,宫外相比较太上皇朱祁镇一系,只要兵部尚书于谦稍微偏帮一点,加上武清候石亨不要彻底投靠。
那么哪怕南征军驻扎在京师,依旧有着势均力敌的资本。
唯独宫内禁卫军,沉忆辰没有任何办法把手伸进去,更无法跟御马监掌印郭敬媲美。
现在有了京卫指挥使韩良安的投靠,相当于补齐了沉忆辰预计宫变的最后一块短板,胜利的天平将大幅度的倾倒向景泰帝朱祁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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