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王诚的提醒,朱祁玉没有再多言,仅是摆了摆手示意他离去。
「陛下,是臣有些着急了,还请恕罪。」
王诚离开后,沉忆辰第一时间就向朱祁玉请罪,确实自己在态度上有些操之过急,换作其他强势皇帝可能真的会直接问罪。
「罢了,朕也知道你是为国为民。」
朱祁玉有气无力的摇了摇
头,是非对错他心中还是清楚的,只是有些事情确实难以办到。
「沉卿,你可还记得当年克扣宗室俸禄,以至于宣大边军惨败的事情?」
「记忆犹新。」
沉忆辰毫不犹豫的回答了,并且能从他的语气中感受到一股愤怒。
那是他第一次亲身感受到,什么叫做前方吃紧,后方紧吃,以及皇亲国戚的寄生虫效应。如果不是兀良哈三卫这颗墙头草没什么战斗力,如果不是利用海运完成了战略降维打击,如果不是征讨军骑兵将士浴血死战。
可能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征伐兀良哈三卫的结果将完全不同。
「那一次朕在宗亲藩王的上表中没有扛住压力,把本就答应好的宣大边军加饷,给挪用发放了宗室俸禄,这才导致了士气低迷战事溃败。」
「可沉卿你又是否知道,朕为何这么做?」
弑君吗?
沉忆辰脑海中浮现出这么一个答桉,景泰帝朱祁玉最大的压力来源,无疑就是赐死了兄长朱祁镇。
但这个回答沉忆辰不能堂而皇之的说出来,哪怕心中明白也得装傻,于是乎他摇了摇头道:「臣不知。」
「那朕来告诉沉卿,景泰元年就在你领兵出征塞外,岷庄王朱楩世子朱徽煣打着讨银的名义举兵谋乱,并且作伪敕命王臣前往西南苗族土司,用银印、金币诱诸苗,使之发兵攻武冈,这才是近两年西南苗乱的根源!」
什么?
沉忆辰满脸的震惊,他知道从正统朝开始,西南的瑶、苗等土司部落就经常叛乱。不过在正统末年靖远伯王骥南征麓川过程中,顺势镇压了许多西南土司藩邦,带来了短暂了平和时期。
后来沉忆辰出征漠南蒙古,曾听闻过西南又发生了苗乱,景泰帝命驸马都尉焦敬、中官李琮前往南疆,同时征调湖广总督王来、总兵官梁珤讨逆,这才平定了叛乱。
结果万万没想到本质上不是苗乱,反而是谋逆?
「很惊讶对吧?」
朱祁玉脸上浮现出一抹苦笑,然后把目光望向窗外继续说道:「其实朕心中很清楚,区区一个岷庄王是没有那个能力跟野心谋逆的,他背后定然有着更为强大的后盾支撑。」
「至于是谁,诸藩亲王中有这个实力的,想必以沉卿的才华,话说到这份上很容易就猜出来。」
说完这句话后,朱祁玉就把目光从窗外挪到了沉忆辰的身上,期望从他嘴中说出答桉。
「陛下高看臣了,属实不知。」
这种涉及到皇权斗争的送命题,沉忆辰已经背上过一次弑君恶名,他赶紧装傻充愣不想再掺和。
「沉卿这两年在塞外,还是收敛了许多锋芒,想当初你可是敢直接跟朕说唐太宗的。」
朱祁玉自然意指大明版玄武门之变,沉忆辰听到后脸上却写满了无奈。说实话如果不是有着上帝视角,明白朱祁玉心慈手软下去将万劫不复,自己是不会冒着巨大风险明言弑君杀兄的。
毕竟这种事情已经不能用吃力不讨好形容,完全称得上是惹祸上身,有的选谁又愿意「锋芒毕露」?
「既然沉卿你不敢说,那就由朕来说,背后主使之人乃襄王朱瞻墡,朕的好皇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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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宗室俸禄。」
「当年的选择如今又摆在了面前,你说朕是把这笔银子发放给征讨军将士,还是继续发放给宗亲藩王呢?」
说罢,景泰帝朱祁玉的目光,死死盯着御桉前的沉忆辰。当年这笔银钱对外引发了边军战败,对内引发了藩王谋逆,可谓是内忧外患。
如今这一幕再度重现,难题相当于甩给了沉忆辰,要了这笔钱就得担起来这份责,朝廷的饷银是没那么好拿的。
面对皇帝的目光,沉忆辰就这么对视了过去,嘴角慢慢的浮现出一抹深意笑容。确实两年时间过去,朱祁玉又成长了许多,开始玩那一套帝王心术了。
「臣认为社稷为重,这笔钱应该发放给征讨军将士!」
不管皇帝心中打的是什么注意,沉忆辰的目标始终没变过,哪怕选择一万次,大明将士至少在他这里,远远大于宗亲藩王。
「那襄王讨俸沉卿又打算如何应对呢?」
问出这句话,朱祁玉嘴角同样流露出深意笑容,这才是他真正的帝王心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