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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8 善不为官 (二合一)(2 / 2)

胡濙此番应对让沉忆辰准备弹劾的意义作废了不说,还赢得了朝野内外的一片赞声。完美的给后生仔上了一课,诠释了什么叫做姜还是老的辣。

不过胡濙同样知进退,明白如今朝政文官集团整体弱势,除了自保举动外其他方面选择可以避事,导致沉忆辰想要挑事出手都找不到借口。

削弱士大夫基层暂时无从下手,天圣汗也先的大举犯边,让沉忆辰的目光只能从朝堂转移到边疆。可问题是内部不稳定的局面,势必无法倾尽全力迎战外敌,那么只能优先解决石亨跟曹吉祥的威胁。

曹吉祥宦官的身份起点太低,哪怕让嗣子曹钦把手伸进京营,一时半会也难成大事。实际上沉忆辰眼下要解决的目标只有一个,那便是忠国公石亨!

想要用合理合法的方式对付石亨这种大明国公,就算沉忆辰贵为内阁首辅,依旧跟勋戚属于不同的体系,双方没有任何隶属关系,只有走皇帝定罪这一条路。

但问题是幼帝朱见清过年后才满三岁,只要石亨自己不作死,一个小屁孩怎么去定罪。不过天无绝人之路,除了明良帝外,兵部尚书于谦拥有着总督天下兵马的特权,名义上乃石亨的顶头上司!

要知道石亨能得到先帝朱祁玉的宠信,用着坐火箭一般的速度晋爵到大明国公,本质上是扶植为新贵势力,去对抗朝廷的老牌勋戚以及牵制于谦的掌兵大权。

可帝王之道在于平衡,景泰帝朱祁玉始终没有拿下于谦总督天下兵马的权力,就意味着在石亨头上加了一道紧箍咒,这也是幕僚赵晋担忧的地方。

只可惜他没有机会把担忧给说出口,就被石亨粗暴的否决了,结果就是这招被沉忆辰用了出来。

“元辅,你是觉得自己利用了于少保对吗?”

望着沉忆辰迟迟没有下达谕令,商辂忍不住问了一句。

对于这个问题沉忆辰没有否认,大明并不打算现在就跟蒙古全面战争,漠南蒙古有定襄伯郭登这等名将镇守,事实上也不需要宣大边军的驰援。

就算需要援军,局势不紧急的情况下,也完全可以从其他地方调派,没必要去过分刺激石亨。

“向北,如今你身为内阁首辅,那便不能再带上过多的个人情感。相比较天下任何人都是可以牺牲的,哪怕我、萧彝、于少保等人均是如此,甚至还包括你本人!”

“善不为官!”

商辂面色无比严肃的说出这四个字,这便是担任宰执天下后应该有的冷血无情,不再计较某个人的利弊得失,全是天下这盘大棋上面的棋子。

“赵中书,去通知阁部大九卿文渊阁廷议。”

沉忆辰朝着屋外方向喊了一句,们心自问许久,终究还是做出了这个决定。

好人不应该被枪指着,可偏偏于谦就是那个好人,沉忆辰却不得不“利用”他的正直、无私、大义去对方石亨,挑起这场政治斗争的导火索。

“善不为官”这四个字,伴随着沉忆辰仕途每一个阶段,却给了他完全不同的感受。

今日,他又别有一番领悟。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商辂想到了一个问题,于是开口道:“向北,就算吾等召开阁部大九卿廷议,并且给忠国公石亨抗命不遵的举动定性,但真正要定罪还需陛下御断。”

“可事实上这个权力是掌控在司礼监掌印太监曹吉祥手中,他就算跟石亨生出了龌龊,也不会蠢到自毁长城,最终如何拿下忠国公呢?”

商辂这番话说到了关键点上面,那就是曹吉祥翅膀硬了不愿意屈居石亨之下,不意味着他就要跟石亨立马反目成仇。更重要还有着沉忆辰这个强大的外敌存在,两人中倒了任何一个,另外一个都独木难支。

毕竟石亨的“权臣”头衔臭名昭着,曹吉祥“权阉”身份同样没好到哪里去,一样的声名狼藉。

司礼监批红名义上是皇帝御笔,事实上却是由曹吉祥代笔,一般军政大事上面曹吉祥肯定不敢违背阁部大九卿廷议,问罪石亨就必须保下来!

听到商辂的疑问,脸上表情严肃许久的沉忆辰,浮现出了一抹笑容道:“石亨哪有这么容易定罪打倒,利用于少保弹劾他仅仅是第一步,后续本阁部会给他跟曹吉祥持续施压,直到他们自乱阵脚走向灭亡!”

听着沉忆辰这番话语,商辂脸上也露出一抹苦笑道:“向北,前面我还在教导你如何善不为官,其实权谋这方面我远不如你。”

商辂心性纯朴,不善于去做政治斗争,更偏向于一个完美的执行者做实事。这也就是为什么,一般勾心斗角的官场争权夺势,沉忆辰从来不找商辂商议,也不愿意把他牵扯进来。

官场无法避免政治斗争,可绝不能人人都变成尔虞我诈的老油条,商辂这样的官员存在越多,那么对于百姓跟天下而言是一件好事。

相反如果连商辂都无法独善其身,被迫卷入了混浊的官场斗争之中,就意味着朝局已经糜烂到不站队就无法生存的地步。

“其实有的选的话,我也不想整日身在高位去勾心斗角,战场的快意恩仇才是吾心之所向。”

说罢,沉忆辰把目光望向窗外那广袤的天空,紫禁城无论身处何地,都会被宫廷楼阁给遮挡住视线,相反只有站在草原上才能感受到什么叫做真正的一望无际。

但沉忆辰没得选,在其位谋其政,任其职尽其责。既然走到了内阁首辅这个位置上面,就得履行自己的职责去改变这个世界。

半个时辰过后,宫中当值的阁部大九卿重臣,除了礼部尚书胡濙刻意避让外,全部齐聚在了文渊阁。这是沉忆辰担任内阁首辅来第一次主办阁部大九卿廷议,高高在上的坐在主位上面,望着堂下一众绯袍大员。

这一刻他似乎有些理解,为何权力会成为一种“春药”,确实能生出一种大丈夫当如是也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