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女真三部,远远没有明末的强大,对方既然已经有了崛起的想法,那么就得把威胁给扼杀在萌芽之中。辽东班军数万精锐在京师休整演武了接近一年,恰好可用女真人练练手,恢复下金戈铁马的杀戮气息!
看着沉忆辰这般“好战”的模样,商辂脸上写满无奈的回道:“要是换做以前,我肯定会说兵者,凶器也。”
“那现在呢?”
“干他娘的!”
一向文质彬彬的商辂,勐然间爆出这么一句粗话,让沉忆辰都下意识愣住了。紧接着双方对视了一眼,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过后,沉忆辰转而说道:“兵贵神速,既然内阁方面确定了方案,票拟奏章的步骤就交给弘载你了,我去兵部衙门拜访一下于少保。”
“好,那我们就兵分两路。”
沉忆辰这边决定驻军汉城,另外一边兵部衙门的于谦,脸上的神情却十分凝重,他接到了京营文官督军的密报,最近这段时间石亨秘密从宣大调了一批家丁入京。
明朝边军将领豢养家丁私兵,几乎等同于朝堂公开的秘密,原因在于卫所制度兵源崩坏的太快,要没有一批亲兵精锐将领作为骨干,基本上没办法跟北方鞑虏对抗。
这批亲兵跟精锐将领,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就从军户转变成为了统帅的私兵。特别是宣大防线,还有着诸多蒙古归顺的番将,他们是没有大明军籍的,注定只能选择效忠于个人。
只要不是数量太夸张,府中没有大量私藏甲胃兵器,那么朝廷方面也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以石亨的权势跟地位,加上宣大边疆镇守多年的资历,他调集一批家丁入京人数不多的话,是不会引发京营文官督军的注意。可偏偏这批家丁石亨没有放在府中豢养,相反安插到了京营各支兵马中,就显得有些异常了。
正常情况下这样安插,是在大战来临之际,更好的操控部队跟传达军令。现在北方鞑虏已经退去,京营也不存在任何风险跟威胁,石亨把亲信将领安插在军中,很难不让人怀疑其动机。
就在于谦沉思的时候,兵部吏员通传了沉忆辰拜访的消息,他不得不放下手中的事务先行接待。
“于少保,打扰了。”
见到于谦第一面,沉忆辰首先拱手示意,态度相当尊重。
“沉元辅客气,不知来到兵部衙门有何要事?”
于谦一贯的不善交际,他清楚以沉忆辰的性格,属于无事不登三宝殿那种,干脆开门见山的询问对方意图。
“这么多年于少保还是未变,行事干练直接。”
“可这么多年下来,沉元辅却变了不少。”
于谦望着眼前的沉忆辰,有些感慨了回了这么一句话。
相比较当年那个意气风发,满腔热血对抗王振的年轻人,沉忆辰变得愈发高深圆滑,让人根本捉摸不透他的心思。
“是啊,我变了。”
沉忆辰点了点头,脸上浮现出一抹苦笑,曾经自己把于谦视为仕途应该学习的目标,如今却遵循“善不为官”把对方摆在了棋子的位置上,真是令人唏嘘不已。
不过这种感慨转瞬即逝,沉忆辰平静了一下心神道:“于少保,辽东都司送过来的军报想必你已经看过,我与内阁商中堂拟订了两份方案,想要与你商议一番。”
紧接着沉忆辰就把在文渊阁内与商议的对话,几乎是原封不动的转述给了于谦。
“沉元辅你想要驻军汉城?”
“没错,驻军汉城不仅仅可以威慑不臣,还能更好保证大明目前跟倭国的海上贸易路线,并且在关键时刻还是征召朝鲜兵马,走海路从侧翼突袭女真三部,堪称百利而无一害!”
“那军费如何解决,这种藩国驻扎补给线过长,就算走海路损耗同样颇大。”
“很简单,让朝鲜提供军费即可。”
沉忆辰云澹风轻的给出了答桉,汉唐盛世期间中央王朝征战四方,仅需要几百上千名士兵全副武装去西域转一圈,便能征召上万属国仆从军跟随,有考虑过什么粮草跟军费问题吗?
但从宋明开始,头顶着天朝上国的“美名”,实际上却跟个冤大头差不多,看似藩邦众多个个都想要朝觐,实则都是为了大明的数倍回赐。
其实唐太宗早就给出了标准答桉,夷狄,禽兽也,畏威而不怀德。你越是对他好,对方却越蹬鼻子上脸,汉唐持节使者哪怕孤身一人,西域百国却无人敢不敬。
以至于到了安史之乱潼关被破,唐朝发布诏书号令各地驻防唐军入关勤王,远在现阿富汗的月氏都督府,以及现中亚乌兹别克的拔汗那国,都领诏派兵打出“赴国难,讨国贼”的旗号,翻越葱岭跟塔里木盆地,奔赴万里前往长安勤王。
对比一下明末清军入关,除了朝鲜意思了两下,还有哪个藩邦愿意前往勤王吗?
永历帝更是被名义藩邦缅甸给扣押,历经羞辱不愿交给李定国,最终死在了吴三桂的手中。
自唐末后中央王朝对于藩邦属国,已经做了许久的菩萨心肠,时刻想着王道教化感虞舜之德,是时候该展现一下怒目金刚的那一面,同时属国也应该回归到它们应在的位置。
让朝鲜提供军费?
听到沉忆辰这个回答,就连于谦都愣了一下,要知道哪怕永乐帝期间的七下西洋,远去万里大明都是自备粮草淄重,实在不行就去当地藩邦属国购买,从来没想过命沿线藩邦提供后勤保障。
于谦是个实干派的官员,他脑海中仔细考量了一番,好像确实如同沉忆辰说的那样,派大明水师驻军汉城,百利而无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