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谦大人聪明绝顶,自然不是想不到浙江道的问题,而是他不想管。
柳党的赵吉真ZHU政浙江道,莽夫俞大猷带兵镇压,阉党魏贤忠也交搅合在其中,听说过两天还有长公主派去的工部小官入局。
浙江道局势糜烂,官员派系复杂,这时候兵部若插手难免陷入泥潭,于谦大人置身之外才是高明之举。
可卢象升即便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但依旧想先平复浙江。
“大人,浙江乃东南富庶之地,一旦乱起来于朝廷不利。”卢象升劝说道。
于谦是兵部尚书,莽夫俞大猷再狂,也不敢不听于谦调令。
于谦回头看了看卢象升,卢象升比祖大寿跟随自己时间更长,他当然明白卢象升的意思。
“陛下的心思都放在观天殿上,况且已经派了魏阉前去,你我这时再多事,怕是朝堂诸公不喜。”于谦低声道。
不入内阁,终究说话没有分量。
慕广倒台后,朝臣们眼巴巴看着入阁的机会,但陛下似乎无意增补贤能补充内阁。
“肉食者鄙,未能远谋,可大人您是知道浙江局势的,俞大猷这莽夫都希望朝廷增兵平乱,他显然已经看出了问题,知道邪教妖人厉害之处。”卢象升说道。
罗教妖人四处作乱,十天前还在山阳富春两县折腾,这两天经暗中转移到了台州府作乱,俞大猷带兵扑了个空。
但其实这些都不是最要命的,最可怕的还是邪教蛊惑人心的套路,杀地主豪绅,分其田产给贫民,笼络人心。
俞大猷收回了两县之地,却收不回两县的民心。
更可怕的是邪教似乎又在台州府复制他们的经验,台州城内盛传“迎罗教,分田地,不纳粮。”,一时间人心鼓动,扼守台州的官兵都出现动摇,这绝不是什么好现象。
“浙江乱民不足为惧,北疆与东荒才是我朝心腹大患,妖魔一日不除,本官寝食难安。”于谦叹息道。
妖魔冲突事关人族兴衰,一旦北疆与东荒被妖族攻破,那便是亡国灭种的危机,于谦不敢赌,更不能赌。
和妖魔危机这等举国兴亡的大事比起来,区区浙江民变又算得了什么?
“下官明白,大人早些歇息。”卢象升见无法说动于谦,拱手离开。
偌大的兵部大堂,于谦背对烛光,孤身一人。
他摊开大明皇朝疆域图,看着北疆与东荒边界怔怔出神。
朝野传言,“传庭死,则大明亡矣。”
但又有几人知道他于谦背后付出的心血,没了他于谦在朝堂操持,区区一个孙传庭便能威震妖魔?笑话!
…………
瞿塘峡下游渡口。
看着浩荡奔流的江水,朱厌心有所感,“巴东三峡巫峡长,猿鸣三声泪沾裳……”
周三全赞叹道,“朱大人好文采,周某在长安听闻朱大人曾怒斥翰林,驳得那群腐儒哑口无言,原本以为这只是坊间传言,今日目睹朱大人文采,方知此事为真。”
朱厌并未接话,反而是一旁的来福说道,“我们东家学究天人,儒圣的大徒弟都自愧不如,更别说什么翰林学士。”
也不知道周老先生现在何处,过得怎么样,听来福提起儒圣首徒,朱厌不由想起周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