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三省老神在在,半天不做反应。
钱不二轻唤了声,“阁老?”
惠三省这才悠悠回了句,“老咯,不中用了,刚才说什么?”
钱不二有些诧异,惠阁老是怎么了。
钱不二又说道,“阁老,下官以为应当革除时弊,整顿税赋,不知您意下如何?”
“整顿什么?”惠三省揉了揉耳朵。
贾有钱已经察觉出不对劲,给钱不二使了个眼色,但钱不二似乎并未察觉。
他又说道,“整顿税赋。”
“钱侍郎,你在户部任职多少年月?”惠三省问道。
“回禀阁老,已有八年之久。”钱不二恭敬道。
惠三省叹了口气,“已然八年?老夫记得当初你是从山东道泰安知府调任,初入长安时懵懂,是老夫为你指点迷津。”
“下官谨记阁老栽培,莫不敢忘。”钱不二愈发恭敬。
“莫不敢忘?那为何你现在急于求死?”惠三省的嗓音陡然转冷,任谁都能听出来惠阁老的怒气。
“求死?下……下官不知这话从何说起。”钱不二慌忙跪下。
贾有钱跪在地上,跟着赔罪。
惠三省见两人如此,靠在太师椅上,“国库有九成进项皆来自税赋,老夫操持户部这么多年,岂能不知道税赋积弊?”
“前朝那么多老大人,不乏聪明绝顶之辈,能不知道税赋出了问题?”
钱不二愣了一下,他自诩在税赋之道上钻研已久,朝堂诸公没有任何一人比他更了解当前税赋的弊端。
士绅占据天下良田十之八九,却从不纳税。
贫苦百姓占据良田不过二三,却要承担所有税赋,更有徭役。
如此畸形的税赋征缴体系若不改善,大明皇朝迟早一天会无钱可用。
“阁老是说……朝堂诸公视而不见?”钱不二问道。
“不是视而不见,而是不敢管,也不能管!”惠三省叹息道。
税赋积弊已久,牵扯甚广,不是三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
“我且问你,若要改革税制,该从何做起?”惠三省问道。
钱不二心中早有谋划,当即脱口而出,“丈量田亩,清产核税。”
富家大户,多有隐匿田产,丈量田产,清产核税便能增加国库收入。
“丈量田亩?清产核税?你丈量的都是谁人的田亩?核增的都是谁人的税赋?”惠三省质问道。
“自然是富户地主的。”钱不二答道。
“富户地主?你钱大人算不算富户地主?你田府可有佃农?”惠三省两句话把钱不二问住了。
他府上也有良田百顷,除了朝廷赏赐之外,更多是农人投献之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