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季鸿与谭之洞并不认识朱厌,因而未曾上前叙话,魏贤忠拨开挡在身前众人,缓步上前。
“朱大人,久违了。”魏贤忠毫不避讳众人异样的目光,拱手致意。
朱厌回礼道,“魏千岁安好?听闻前些日子受了伤?”
他一眼就看出来,魏贤忠重伤未愈。
“不敢劳烦朱大人挂心,小伤,无碍。”魏贤忠客气道。
“回头给你瞧瞧,朱某虽不是医者,却也粗通黄岐之术。”朱厌笑道。
魏贤忠心头一暖,“朱大人舟车劳顿,先回织造局驿馆歇息,咱家为朱大人洗尘。”
朱厌拱手说了声客气,迈步就要随魏贤忠离开。
浙江局势纷乱,尽快抽丝剥茧,厘清乱局才是正事儿。
李季鸿与谭之洞看不明白,但他们都打听到这五艘宝船装的是粮食,粮食是眼下解决浙江乱局的关键,所以绝不会轻易放朱厌离开。
谭之洞碍于魏贤忠的凶名没敢吱声,但李季鸿可是莽夫。
“魏公公要带这位朱大人去何处?事情似乎还没说清楚。”李季鸿横刀立马拦住几人去路。
来福与鹿家兄弟见状便要上前,朱厌伸手挡住。
“不知李将军有何见教?”魏贤忠问道。
李季鸿神情倨傲,鼻孔朝天道,“本将不与阉人多嘴。”
魏贤忠神色阴冷,身后的干儿子刘瑾已是青筋暴起,侮辱干爹便是侮辱他。
你还真不怕死,知道魏贤忠什么实力吗?十个你加起来都打不过他。
眼看两人之间便要爆发冲突,朱厌连忙说道,“魏千岁可否容下官与李将军言语两句?”
魏贤忠颔首,旋即迈步绕开李季鸿。
“在下朱厌,添任工部左给事中,不知李将军有何指教?”朱厌挽起衣袍躬身行礼,态度谦和。
这下可把李季鸿弄懵了,原本打算强抢粮食充作军饷,但眼看朱厌态度随和,他还真就下不去手。
来之前俞总督已经告诉他,这批军粮要自己争取,李季鸿当即明白要下手硬抢。
尤其是抢阉党运送的粮食,他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非但没有,反而还有几分跃跃欲试。
早年他有位同乡,与他一同参军入伍。
却因不肯给阉狗魏贤忠修生祠,而被魏贤忠迫害致死,仇冤时隔二十三年之久,但他可还没忘。
“本将乃是广威将军李季鸿,听闻朱大人宝船带有粮草,不知可否调拨一二?”李季鸿拱手开门见山。
朱厌眉头一皱,果然消息已经传遍浙江,眼前的武将,还有一旁的杭州知府,看样子都是来打秋风的。
朱厌轻笑,指了指身后的宝船,“实不相瞒,五艘宝船确是押运了粮食,不过都是浙江道赈灾救济,春耕所用之粮。”
李季鸿闻言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浙江道饿殍满地已是尽人皆知之事,自己现在若纵兵抢粮,消息传回长安,怕是要遭车裂酷刑。
朱厌一句话怼得李季鸿哑口无言,但一旁的杭州知府却乐开了花。
“朱大人,本官乃杭州知府谭之洞,若身后是赈济春耕之粮,那交给本官再合适不过。”谭之洞笑呵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