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事说给夜空听:他还是撒谎了。
本以为,从地方调到中央大陆,来到了大理寺,自己终于可以熬出头了。
可没想到,日子好像就在这到了头,有了两个孩子之后,家里开销陡增,也面临新长安都的置业压力。
每一文钱,花出去容易,赚回来却并不简单。
其实最主要还是事业上平庸,平平淡淡几年过去了,自己还是普普通通的文员。虽单位待遇已经不算差了,但俨然没有晋升的路线了。
众多的文职要员中,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有时不只需要靠脚踏实地的勤奋努力,有时也要靠有人绑气球带飞,得道升天,飞过独木桥。
不上不下的生活,不好也不坏的收入,并不贫穷但也不富裕,有时候现状往往更让人孤寂。
遇见此生想要照顾的人,共挽细如水长的生活,要是生活能再变好一点,那该多好。
何夫不想再继续思索,叹气掐灭了烟。
他回身,却发现妻子就站在自己身后。
何母拿来了一件外套,为何父披上。
夫妻二人相视一笑,便一起看着夜空的星星。
罢了,夫复何求。清茶淡饭,倒也知足常乐,细雨斜风作晓寒,常言道,人间有味是清欢。
日子渐渐平淡过去,何家兄弟也在慢慢长大。
后来,何家便搬离了居住已久的小院,举家装修住进了自己的房子。房子不大,但是很温馨。
临走时,何凌青和何凌蓝,恋恋不舍,共同在门口树下埋下书信,饯别自己成长的童年青春。
但命运,像是神明的笔尖,随心所意描线勾勒,复杂交织现实人们的生命轨迹,走向未知。
仅是一个很小的契机,小到难以察觉波澜。
这天,何父早早地从大理寺请假,申请提前数小时回去。回家的路上,隐约听见了远远处有小孩呼救。
这声微弱呼叫,小到甚至让人以为是错觉。
短暂迟疑后,何父还是下了决定,前去看看。
何父自知自己并不是武官,只是大理寺中处理行政的文员,一旦遇到危险,只能联络官府找捕头才能解决。
他只得心想,这是个昌明开放的科技时代,法治社会,百姓和平安康,和平祥和。在大理寺天网法眼监管下,任何细微的犯罪者都会被绳之以法。
可命运仿佛开玩笑般,越怕什么来什么,何父竟真的撞见了,一位职业杀手。
随后,等到何母哭的梨花带雨,带着两个孩子,去看最后一眼何父时,那殷实和善的脸庞早已经变得冷冰。
何父唯一留下的,是几句捕头代为封笔的遗言,还有何父怀中的带血项链礼盒。
据当时的都察院捕头调查记录,这个杀手,是被雇佣买凶,但是灭门时,发现还有一个孩子被藏了起来,漏掉了一人。
杀手再次返回现场,发现了正在带孩子逃跑的何父。
何父与杀手抗争,掩护孩子,但最终被杀手刺中要害。那孩子倒是没事,捕快来得及时,杀手进而未能得逞跑路。
捕头将尚有气息的何父送往医院,可已回天乏术。
经调查,涉案杀手组织头目是一个脖子上有六点烙痕的人,手下犯数起命案。大理寺奉命调查已久,数月后报应而至,将悉数涉案众人捉拿斩首,但是,头目至今还未抓到。
而何家父亲最后两句遗言中的一句是:
生而人杰,死亦鬼雄,家父不能再看着你们两兄弟长大了,以后的路,懂事听话,多听你们母亲的话。
另一句是:
娘子,今天本来是你的生日,人生八十载,可惜还有四十九个生日没过,抱歉没能陪你一起变老。不用担心,我永远会和你在一起。
而后。
失去家中顶梁柱,何母一夜白头。一边维持两个孩子的生计,一边时长流泪轻叹,望着夜空月环彻夜难眠。
月环是一个圈,此刻孤独寂寞,围着地球徜徉,物是人非,像是兜兜转转的人生。
再后来,少年的何家兄弟一起报考了大理寺,经一路过关斩将,通过大理寺卿的面试,双双成为了大理寺神探。
从此化身利剑,贯彻名为国家意志的最终秩序。
目的只有一个,将杀父仇人绳之以法。
而何家兄弟他们,确实也真的做到了,只差一点点。
就差这一点点,却失之交臂!
命运,再次同两兄弟,开了更加天大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