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臣季伦这回也真的是豁出去了,针对田亩新政放胆而谈,说来说去总之就一句话——坚决不同意!
赵亮不禁有些纳闷,好奇的问身旁那位可怜的大臣:“今天怎么争论的这么激烈呀?新政还没有颁布吗?”
那位大臣奇怪郑妮大将军怎么一副朝堂白痴的样子,竟然什么都不知道,但他不敢露出半点不耐烦的神色,低声道:“这是新政正式确定前最后一次廷议啦,所以大人们都不能等闲视之。”
赵亮哦了一声,心想:难怪这些人一个个都急赤白脸的,原来是在做最后的努力呀。哎,不对!如果说新政尚未发布,那么历史上就不会留下丝毫印记,所以对于反穿局而言,这也同样是把穿越者影响降到最低的一次重要机会!否则的话,后世的历史学家和考古学家可就又要头疼了。作为肩负使命的特工人员,于情于理都不应该袖手旁观。
想到这个问题,赵亮不再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脑子飞速转了下,举手道:“我有话说!”
大将军开口,自然是引起了大家的重视。周幽王也饶有兴致道:“哦,表妹有何高见,尽管讲来。”
面对众人的目光,赵亮暗暗做了两个深呼吸,尽量保持平静道:“王兄,我觉得新政之事牵连甚广,不可操之过急……”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旁的虢石父便阴恻恻的打断道:“大将军莫非是想用拖字诀?从大王提出变法之事到现在已经过去大半年的时间,朝臣们反反复复拖延至今,仍旧没个定论。国家大事当成儿戏吗?”
周幽王也道:“是啊,据寡人所知,外面各个诸侯国早就知道了田亩新政,可王室这边却迟迟不下诏书,都快成为天下的笑话了。不论如何,今天一定要将此事定下来!”
赵亮一看这架势,不禁吞吞口水:原来拖字诀用过了呀,看来得再换一招了。他继续道:“王兄莫急,且听我把话讲完。新政固然有诸多利处,但毕竟只限于我们的想象而已。究竟如何实施,效果又会怎么样,恐怕谁也说不清楚。当然,所谓的各种弊端也是同样道理,对吗?”
说着,他望向季伦和虢石父二人,那两个人思忖片刻,都心不甘情不愿的点了点头。
“表妹说的有些道理,”周幽王也对赵亮的说法表示认可,问道:“那依你的意思,该如何是好呢?”
“找个地方先试行一下不就好了吗?”赵亮轻松答道:“咱们对外也不提新政的说法,只是将大王的这个构想先推行一段时间,看看实际的成果。如果确实列大于弊,那么接下来天下都跟着效仿;倘若出了什么差错,那便及时制止,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如此也不会损伤王室的颜面。”
周幽王闻言大喜,拍案道:“妙啊!表妹你果然是足智多谋,寡人之前怎么没想到呢?如此一来,大家也不用你说你有理我说我有理的吵闹个不休,找个地方试试看不就得了吗?”
众大臣立时议论纷纷,都觉得这也不失为一个折中的办法。准夫姬成业犹豫道:“倘若要试行新法,那应该选在哪里呢?”这个问题一提出来,朝堂之中又是一阵嗡嗡之声。说到底,谁都不想当周幽王瞎胡搞的小白鼠。
虢石父眼珠一转,笑道:“要不就选申国吧。诸位,有不同的意见吗?”
赵亮一听,心中暗骂虢石父是个混蛋,有事没事总想着撩拨申侯,真是贼心不死。不过这一回,朝臣们并没有站出来直言反对的。虢石父的亲信自不必说,他们当然不会跟自己老大唱反调,而其他本来反对新政的大臣也不敢说话,生怕大王一不高兴,先拿他们的属地来做试验。
周幽王一看大家都默不作声,喜笑颜开道:“看来你们都赞同上大夫的意见啊,如此甚好如此甚好,那就让申侯做个表率,首先试行寡人的田亩新政吧。”说罢,他立即传下命令,让人草拟诏书,将朝廷商议的结果通传申子言和各个诸侯。
赵亮本有心看在申长烈的情分上,拉申侯一把,可是转念一想又放弃了。一来他也不清楚谁更适合替代申国做新政的尝试,二来历史往往就是由兜来转去的各种巧合所组成,这一切恐怕也都是命运的选择。申侯试法和申侯叛变,其中的关联谁又能讲的清楚呢?
朝中的文武百官看到新政得以用这样缓和的方式暂时落定,也就不再过多纠结,各自寻思着心中的小九九。周幽王也因为事情终于有了个结果而龙颜大悦,不住夸赞赵亮提出的办法考虑周,甚和他的心意。
眼瞅着一场廷议皆大欢喜,褒姒忽然在周幽王耳边嘀咕了几句,周幽王立刻想起还有一件事要吩咐,于是说道:“对了,关于昨夜审问奸细之事,寡人差点忘了。上大夫——”
虢石父讶然应道:“微臣在。”
“寡人给你一个差事,”周幽王道:“近日王宫中查出两个身份可疑之人,究竟是否敌国奸细尚未确定,所以还需你亲自审问一番。待会儿散朝后,你拿着寡人的手谕去宫内地牢提取疑犯吧。”他因为顾忌郑妮的颜面,所以故意说得模糊了些。虢石父乃是眉眼通透之人,看周幽王如此说,又涉及宫内之人,故而也不多问,忙不迭的称是领命。
正在这时,一名殿前武士从外面匆匆进来,禀报道:“启禀大王,城守将军和巡骑军统领在殿外求见,说是有要事奏报。”
“哦?有什么急事竟然连朝会都等不得?”周幽王愣了愣,吩咐道:“宣他们上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