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德柱哈哈一笑,从容道:“谢谢二位的体谅,不过我的想法跟你们恐怕不太一样,更不会因为这事就不自在。”
徐陵听他这么说,不禁好奇的问道:“哦?老伯对此有何高见,不妨直言。”
赵德柱先是笑盈盈的看了旁边的小雅一眼,然后说道:“在老夫看来,此战秦军必定大获全胜,而且不仅此战,往后连年攻城略地,整个天下也迟早都是你们的。”
白榆为人粗犷直爽,听了他这话自然是心花怒放,徐陵却皱眉道:“您难道不为自己的国家担忧吗?还是说,您只是为了要让我们开心,才有此等违心之语?”
“小伙子,你误会了,”赵德柱不慌不忙的答道:“老夫讲出这话,并非为了讨你们的开心,而是自己脑海中最真实的想法。刚才不是说了嘛,我跟你们看待此事的角度不同。你们眼里的国,那只不过是诸侯国而已,秦楚齐燕赵魏韩之流。而我眼里的国,则是整个天下、大一统的国家。你们明白吗?”
他略微顿了顿,继续道:“大秦自商鞅变法之后,君民勠力,上下同心,再加上奖励耕战和引进人才的策略,使得国力日益增强,隐隐有了傲睨群雄之势。反观山东六国,骄奢淫逸、不思进取,数次联手都奈何不了秦国,长此以往,天下必将归于一统,而真正有能力实现它的,也只有大秦。到那个时候,咱们就变成了同一个国家的子民,还分什么彼此呢?”
这一番话,说的在情在理、慷慨激昂,直把徐陵和白榆听得目瞪口呆、暗暗心折。白榆激动的一拍大腿,喝道:“老伯讲的好啊!只可惜我这里穷得很,
没有酒,不然定要敬你一大碗!”
徐陵也拱手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如此见地,老伯绝非凡人,方才弟子多有冒犯之处,还请您老恕罪。”
“哎呀,客气客气,不敢当不敢当,”赵德柱嘿嘿笑道:“但是话又说回来啊,眼下这长平大战,对秦军来说,也是一次前所未有的巨大考验,此仗并不好打呢。”
“哦?老伯对兵事也有研究?”徐陵虚心问道:“您能否给我们分解分解,此战难在何处?”
赵德柱得意一笑,不答反问:“依你们看,与赵国的这一场大战,秦国该由何人指挥才好呢?”
白榆不假思索的答道:“那可多了去啦!首先一个,自然是武安君啊。咱孟西白三族的老秦人,向来是大秦的底子,可说名将辈出,特别是武安君,那简直就是战神转世!”
徐陵点点头,接着说道:“白大哥说的没错,白起将军应该是秦国一方的最佳人选。除了他之外,大秦还有不少经验丰富的名将,比方说王龁、王陵、赢疾、蒙骜,还有司马错,也都能胜任此战的指挥。不过,说到底,还是以武安君为首选。”
赵德柱高深莫测的笑了笑:“白起熟知兵法,善于用兵,辅佐秦王,屡立战功。伊阙之战,大破魏韩二十四万联军,彻底扫平了秦军东进之路。伐楚之战,攻陷楚都郢城,逼得楚王仓皇逃窜,从此再难与大秦争雄。他担任秦军主将三十余年,攻城七十余座,功勋卓著,历代秦将无人能及,因此受封武安君,天下闻名。不过,也正因如此,白起将军的仗也越来越难打了。”
“哦?老伯何出此言呢?”白榆不禁有些意外。
“很简单,因为山东六国的大将们,都把武安君作为重点研究对象,天天琢磨啊。”赵德柱淡淡道:“谁都不想在战场上碰到你们的战神,可是万一真的碰上了,也只能小心翼翼的对付,不敢有丝毫疏漏,否则下场会很惨。所以,白起的作战方式,早已被有心人摸透了,但凡与其较量,势必会拿出专门的应对之策。”
他见徐陵和白榆听得连连点头,继续道:“就比如这次的秦赵之战吧。赵国之所以要派廉颇上场,正是看中这位老将军丰富的经验和沉稳的气度。廉颇对抗秦军,甭管大秦的主帅是不是武安君,他都会默认对面的主帅就是白起本人,进而采取坚壁清野、稳扎稳打的方法,跟秦国死耗。”
徐陵闻言大为叹服,同意道:“老伯言之有理。长平离赵国的腹地更近,而秦军则是劳师远征,倘若打这种旷日持久的闷战,于我军的补给非常不利。”
“那就攻他娘的啊!”白榆道:“廉颇坚守不出,咱们就直接攻城,还不行吗?”
徐陵摇了摇头:“长平防线一向是赵国的防御重点,其间又有丹河作为天险屏障,河西的几处据点还好说,可是赵军一旦放弃西边的城镇,退守东岸,那咱们就没有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