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冲元婴化身大袖猎猎,就在丹田之中手指天地,作歌曰:“经年积尘满道衣,举目极眺星斗稀,太玄学剑二十载,今日方得先天炁;太极两仪阴阳转,吞魄噬魂一杆幡,纯阳玄果何,此去正为歧路多!”
歌罢大袖一拂,一步跨入肉身,来至闭关石洞之中,见庐舍兀自瞑目端坐,微微一笑,伸手一拂,将肉身收入洞虚真界之中。如今他元婴成就,将洞虚真界彻底炼化,可谓真界即吾身,吾身即洞天,变化深藏,玄妙无穷!
练气士到了真君境界,元婴修成,圆融俱足,有无肉身已不大打紧,若是当年杨天琪修成婴儿之后再被叶向天一剑削去臂膀,只怕也不会太过在意。但肉身之物乃先天而来,最是与元神契合,元神长驻亦能得其滋养,因此设非修成长生,一般修士仍会保留肉身,供元神居住。
凌冲元婴新成,举目望去天地万物皆有不同,正是最为好奇喜悦之时,便收去肉身,以元婴之身入世。洞虚真界如今十分广大,就算将金陵城尽数收了进去,也无甚不妥。对敌斗法,更别有一种妙用,可惜眼下并无敌手,不能令他试演一番洞虚真界元婴的妙处。
凌冲收了庐舍,信步出了石洞,径往方丈精舍而去。初春时分,万物生发,大地之中生机喷薄,一路行来,更有几分体会,满心皆是喜悦富足之意。修道之途,大半是孤然寂寥,但每突破一层境界,所知所感却又大大丰富,其中欣喜满足之意完胜世上一切其他之情,但也唯有练气士一脉方能体会得到。
凌冲行至方丈,方将手举起敲门,就见大门洞开,碧霞和尚满面笑容,说道:“南无清静功德佛!区区半载,师弟已然婴儿成就,正是可喜可贺!”凌冲叹道:“始知今是而昨非,惭愧!惭愧!”双双落座,碧霞和尚斟茶奉上,目光在凌冲面上一转,叹道:“师弟身兼玄门两大顶尖真传,道妙萃华,妙不可言也!”
凌冲道:“师兄谬赞了,今日元婴成就,恰如新生一般,方知修道之路漫漫,绝无尽头,难也!”佛门与玄门修行之道迥异,碧霞和尚也不好置喙,转过话头道:“我算到师弟这两日便要出关,还有一事要与你商议。”
凌冲心头一动,太乙飞星符阵灵光一转,已是了然于胸,问道:“可是金陵城中那噬魂魔念之患?”碧霞和尚点头笑道:“平帝新派了一位钦差大臣,出身清虚道宗,要整合金陵官府,由是察觉了噬魂魔念之患,遣人来请我前去,我自思此事还要着落在师弟身上,因此等到今日。”
凌冲摇了摇头,碧霞和尚之言显是已知金陵大小官员身上的噬魂魔念正是他所下,只是顾忌他颜面,不曾明言罢了。噬魂魔念是阴神之身分化,如今阴神还在地府,相隔两界,也动用不得这些魔念,也就无以为害。至于阳神之身,所修道法不同,玄魔殊途,更是拿噬魂魔念无法。若要强行化去,一来要损伤阴神本源法力,二来魔念已与生灵元神合二为一,伤一则两败俱伤,难上加难,思忖片刻,说道:“此事我义不容辞,钦差使者在何处?我见一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