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富余地来说,是否由霍西亭代表星月国主出使七色国,向来都不是他在意的重点,指责霍西亭的不是,不过是个借口,是个过程,是用来掩饰自己真正目的工具。
他的目的是想藉由这次鲲鹏国在七色国举办法会与赈济的机会,让自己的势力,真正属于富余地自己的势力,能够无声无息的站稳鲲鹏国,放眼七色国。
虽然大业粮行过去在七色国的势力本就树大根深,尤其在六大家族的助力之下,早就根深蒂固的盘踞在七色国的各个阶层,甚至可说是捏住了七色国的民生命脉。
但是那些势力是属于富满墩的,是属于那些长年跟着富满墩的老掌柜的,这些势力完全不在自己的控制之中,甚是随时可摇身一变,成为反噬自己的力量。
为什么此刻的富余地要如此执着于七色国的势力发展呢?那都是因为水映月的一句话,是孟非透过八宝灯笼拍卖的机会,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从水映月口中得来的一句话。
因为富满墩此刻就藏身于七色国。
如果金盆洗手的富满墩真如当年他所说的,会带着他的夫人去云游四海,此时富余地大可高枕无忧。
就算不是云游四海,哪怕是远远离开鲲鹏国周遭,即便是从此杳无踪迹,富余地都能得过且过。
偏偏富满墩待的地方是七色国,那个与鲲鹏国近在咫尺的七色国,那个遍地分布着大业粮行势力的七色国,这让富余地如坐针毡,一刻也不敢轻忽。
这代表富满墩随时都能将大业粮行的一切拿回去,这代表大业粮行那些老掌柜随时都能回归富满墩旗下,这代表自己随时都将回到一无所有。
如果富余地从未拥有过眼前的这一切,他或许不会那么在乎,因为这个天下本来就不是他打下来的,过去他也一直习惯过着子凭父贵的日子。
偏偏现在他已经拥有了这一切,他知道大业粮行到底有多大,有多富!既然这一切都已经捏在自己的手上,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这一切成为昙花一现。
所以他必须亲闯虎穴!他必须在没人注意到自己的时候,透过一个不得不为的理由,让自己不动声色的进到七色国去扎根,在七色国遍植自己的势力,断绝富满墩一切可能的东山再起。
尽管富满墩从未有过任何东山再起的迹象,即便富余地早已实实在在的掌握了大业粮行的权力,但是他还是时时刻刻都忐忑不安,他永远记得富满墩在金盆洗手那天对自己所说的话,也从未忘记那两个随时能取走他全部身家的陌生人。
尤其当他听说了赤烟七子的这个传闻,当他知道富满墩就是赤烟七子中的老大,当他知道那两个陌生人就是雷娘子与百草回生,如果富满墩突然反悔,或是雷娘子与百草回生突然现身在自己眼前,他们想从自己手中拿回大业粮行,那根本就是易如反掌的小事。
因此,富余地必须未雨绸缪,他必须在富满墩反悔之前,让大业粮行彻底成为富余地的大业粮行。
原本富余地的打算是说服大王子推象取代霍西亭亲自出使七色国。尽管推象贵为当朝宰相,但是所有人都认为他这个宰相做的非常憋屈,毕竟天天得上朝面对着曾经与自己斗的你死我活的星月国主,或许出使七色国会让他更为自在。
这么一来,自己就能毛遂自荐去担任推象的助手,藉以达到自己不得不进驻七色国的条件。
既然推象突发奇想,另辟蹊径让富余地去七色国担任霍西亭的助手,一样有着异曲同工之妙,还能省去自己毛遂自荐可能引起推象的怀疑,何乐而不为。
得到了推象的承诺,富余地必须加快自己的脚步,因为他知道七色国是个不折不扣的龙潭虎穴,便是因为自己当年曾经参与大业粮行在七色国的各种布局,所以他比任何人都知道深入虎穴的危险。
在那个龙蛇混杂的环境里,上头有着六大家族盘踞在庙堂之上,虎视眈眈的看着各方涉入七色国的势力。
这六大家族的命脉,过去与鲲鹏国各家王子休戚与共,现在大业粮行为了讨好星月国主,早已断了对各家王子的金流,这也代表自己已经失去了六大家族的支持。
除此之外,不论是雷娘子的五圣教或是大业粮行在七色国境内的数百个铺子,过去完全不在自己的势力范围之内,而这些却都是未来在七色国扎根最大的阻力。
为此,富余地必须找个足以与之抗衡的势力来合作,他选定的对象是与赤烟七子形同水火的天问阁,他相信只要有了天问阁的支持,就等于拥有流水黑市这个强大的后盾。
一方面,流水黑市的势力向来与五圣教旗鼓相当,再加上五圣教在那一场大火过后,早已不复往日雄风,只要自己能搭上天问阁这一条线,就无须担心五圣教的掣肘。
同时,因为黑市生意的特殊性,刚好与大业粮行开大门走大路的正派经营各行其是,只要大业粮行威胁不了流水黑市,流水黑市就能成为自己的完美伙伴。
另一方面,流水黑市向来不受七色国王城府衙管束,换句话说,流水黑市就是建在七色国里的一个化外之地,这对只身勇闯虎穴的富余地来说,绝对是至关重要的基本靠山。
为此,富余地必须立刻展开与天问阁之间的合作,一切的布局都得从天问阁开始。
孟非成功的从天问阁小老板水映月口中获得宝贵信息的经验,是个非常好的开始,此刻富余地正与孟非讨论着如何与水映月有着进一步的合作。
“除了乌赤金以外,还有什么能打动天问阁?我不相信天问阁就那么清高,除了与乌赤金相关的消息以外,它会什么都不要?”富余地追根究底的问着。
“东家,若是谈生意做买卖,天问阁当然是多多益善,如果是想跟云从龙谈合作,除了乌赤金以外,目前只怕别无选择。”孟非无奈的说着。
“我养你不是让你来告诉我别无选择,你的价值就是得帮我想出办法,你能帮我搞定愈困难的麻烦,你的价值就越高,外面那些人就愈不敢轻视于你。
你瞧瞧外头那些人,每一个人都能轻轻松松的告诉我别无选择,所以他们现在只能站在外面等候差遣;眼下只有你一个人现在站在这里跟我讲话,你得想尽办法让自己能一直站在这间屋里。
如果你不能想出办法,你就跟他们一样站到外头去,你没资格在这间屋里跟我讲话。”富余地不悦的说着。
孟非并未因富余地的怒斥而退缩,反而是心平气和的对富余地说道:“除了乌赤金以外别无选择,这是个事实,东家不必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非但如此,我们还必须反过来接受他,面对他,让这个难解的问题成为我们最大的优势。
既然只有乌赤金这件事能说动她,我们就想想能怎么利用乌赤金这件事来说动她。女人终究是感情的动物,就算是云从龙那么聪明的女人,说到底也还是女人,只要是女人,就逃不过她该有的弱点。”
“孟非,你现在不过几岁,你这辈子见识过多少女人?别在我面前说那些虚张声势的话!
你倒是说说看,我们能怎么利用乌赤金的事去说动云从龙呢?现在有关乌赤金的消息满天飞,难道你还要去编一个新的消息给云从龙吗?”富余地悻悻然的说着。
“我们不需要去编造任何消息,只要将这些既有的消息加以分析判断,选出最接近事实的消息,然后推测出云从龙会需要什么,以及乌赤金会需要什么,那就够了!”孟非耐心的说着。
“你再说仔细一点!”富余地若有所悟的说着。
“首先,江湖上关于乌赤金的传闻,流传最广的有两种。第一种是乌赤金现身流水黑市与云从龙拜堂成亲,第二种是鬼使神差在鲲鹏国王城外差点堵到乌赤金,千钧一发之际,让乌赤金给跑了。
我以为,第一种说法完全不具可信度。因为那是云从龙自拉自唱做给大家看的,就算她真的与乌赤金拜堂成亲,也不至于这么明目张胆的公告天下。
无论如何,乌赤金一直是赤烟七子欲除之而后快的目标,如果乌赤金现在还侥幸活着,云从龙根本没有任何理由拉着乌赤金出来拜堂给大家看。